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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桑探案集_程小青【42部完结】(221)

“可是戴凸晶眼镜的近视眼?”

“也不是。姓杨的说,他不戴眼镜,是个漂亮的少年。”

两个炮仗都泄气。我感到些烦闷。

霍桑忽仰起头来。“包朗,你怎么这样健忘?金寿所说的那个戴凸晶眼镜的男子,他从前没有见过;那个穿西装的高个子,也只见过一次。但据国英兄所知,那姜志廉却是时常在张家出入的。这分明是另一个人,并不是金寿所说的那两个人了。”

指摘并不是无的放矢,我只有自认粗心。姚国英利用我沉默的机会,也向霍桑询问在颜家方面调查的结果。霍桑便把探得的情形和汪巡官许医士等的报告,仔细向姚国英说了一遍。姚国英也认为巡逻警士们在半夜时发现的那一个从张家出来的人很关紧要。

但他以为除了失踪的姜志廉,戴眼镜问信的陌生客,和昨天下午去访问有刚的西装长子以外,那仆人阿荣和已经离歇的包车夫魁林,也都在可疑之列。霍桑也很以为然,议定先从打听阿荣的行动着手。姚国英答应再去探访昨晚和张有刚饮酒的人。商议既妥,姚国英就作别出去,我也就继续我原有的任务,和霍桑一块儿动身往南市王家码头去访问阿荣。

据金寿说,昨天阿荣回家去在傍晚时分。那时候有刚已经在银行里提取了款项回家。

因为霍桑曾经打电话向沪江银行问过,知道有刚提款的时刻恰在午后四点钟前,所提取的是一千五百元钞票,因此阿荣的忽然告假回去,事实上未免有些嫌疑。

到达了王家码头,我和霍桑依着金寿所说的住址找寻,果然在一条小巷里面寻得了阿荣的住宅。阿荣是崇明人,有一个母亲,和他的哥哥嫂嫂等住在一起。他们住的房屋是一所很卑陋的平屋,已十分破旧。那时那一扇被风雨吹打得半烂半黑的小门静悄悄地关着。霍桑在门口打量了一会,不即进去。他瞧见斜对门有一个老婆子正伏在阶石边洗衣,便走上前去搭讪。

霍桑道:“老婆婆,忙啊?唔,你洗的衣多么白呀!……对不起、我要问一问话。

这斜对门的是不是阿荣的家?“

那老妇人抬头一瞧,看见我们都穿着整洁的西装,就也含笑答话。真的,在都市里衣服是具有微妙作用的。

伊道:“先生,是不是问阿喜家?……唉,是的。唉,不错!阿喜还有一个弟弟阿荣呢。”

“正是。他们的母亲可在家里?”

“唔,伊怎么能出去?前几天王嫂子病得很重,今天才好一些。昨晚上伊的小儿子也特地回来过。他就叫阿荣。”

“昨晚上你看见过阿荣?”

老妇似已引起了闲谈的兴趣,立直了身子,把自己身上的补缀的青布团身抹抹干手。

伊说:“怎么不见?我还瞧见他回去。那时候已很晚了。”

霍桑的目光微微一闪,接着忙旋过头去,向巷口瞧了一瞧,似乎借此掩避他的眼光,不使他的惊异的神色给老妇瞧见。我也觉得这一问果然问出了破绽。昨晚上阿荣竟没有住在他自己的家里!但是他也明明没有回到主人家里去啊。他往哪里去的呢?

霍桑继续问道:“唉,老婆婆,阿荣回去时你瞧见的?那时约在什么时候,你可还记得?”

老妇道:“昨晚我知道王嫂子病得很厉害,家里人手又不多,所以我过去陪过半夜。

先生,‘金乡邻,银亲戚。’我们穷人有了事,只有靠邻居帮忙啊。“

“唔,你真是热心肠!你可知道阿荣怎么会回来的?”

“唉,先生,你总晓得阿喜是在码头上吃饭的,一天不做,一天不活。可是人倒是很孝顺规矩的。他看见妈的寒热不退,有些慌。所以昨天他托一个朋友,顺便带个口信给他的弟弟阿荣。晚饭时候阿荣果然回来了,我也看见他。他还跟我聊过一会天。阿荣也跟他哥哥一样,是个规矩人。他说他主人家里正缺少仆人,不能不连夜回去。所以到了——到了——大约二更过后吧?他就重新回去。那时候我还没有走呢。”

霍桑听了这一席话,不再问下去,谢了一声,回身来叩阿荣家的门。一会,里边有一个穿油光光破衣的蓬头的中年妇人走出来招呼。

霍桑婉声道:“我们从虹口来,顺便带一个口信给你们。”他说了这句,便呆瞪瞪地向那妇人瞧着,似乎要察看伊的颜色有没有惊异。

那妇人忙赔着笑脸,应道:“先生们可是给叔叔带信来?可要里面来坐坐?”

霍桑仍注视着伊的脸,答道:“不,谢谢,我们不进来了。阿荣叫我们问一声,你婆婆今天可好一些?”

妇人道:“多谢先生,婆婆的发烧今天好多了。替我回一个信,请叔叔放心罢。”

霍桑点点头,乘势向里面一望。我看见一间黑漆漆的小室,中间用芦席隔着,有几张破旧的椅桌和家用的桶盆之类纵横地罗列着。这景状足以显示阿荣家的境况实在非常穷困。

我们回身出小巷的时候,霍桑忽附着我的耳朵说:“包朗,这一趟真有意思。我们的案子又进一步了。”

八、凶刀

在中饭时分电车上的乘客最是拥挤不堪。我上了电车,本想和霍桑谈论阿荣的问题,可是人多耳杂,谈起来究竟不便。阿荣昨晚的不归,在霍桑看来,仿佛已确定他和凶案有关。我的意思却略略有些不同。因为阿荣的回家确实是因着他母亲的患病,可见我们当初所假定的,他也许见财起意而托故回家的理由已不成立了。不过他又明明是当夜就回主人家的。何以至今不见他的踪迹?他遇到了什么意外事吗?或是他果真有过行刺主人的举动,因而避匿不敢露面吗?从各方面看,有刚的性情本是刚愎而暴躁的,当然容易和人家结怨。阿荣和他的主人,难道也有什么不解的怨嫌,竟至行刺报复?如果如此,他这时既已藏匿无踪,势必也不容易找寻。那么霍桑所说的案子上的进步,又是指什么说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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