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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扎特不唱摇篮曲_[日]森雅裕【完结】(38)

  作曲无论如何还是以感觉优先,所以经常会脱离学理的限制,音乐有趣的地方有时候就在这里。尤其一年到头都有评论家骂我的和声混乱。所以我并不觉得菲理斯的谱有什么奇怪。

  “话是没错。还有一点,菲理斯最精通什么乐器?”

  “噢,关于这一点……”舒伯特用实在听不出是在少年合唱团中唱女高音的死沉音调开始发言,“我最近正在读室内乐。”

  “所以呢?”年纪轻轻的,说起话来拐弯抹角,让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想说什么。

  “我在宫廷的音乐资料馆里翻阅莫扎特的乐谱时。找到一份他亲手写的六重奏乐谱。”

  “他以前是宫廷的第三乐长,留下几张乐谱,并不希奇。”

  “乐谱下面记载了演奏的日期。和当时六个演奏者的姓名。”舒伯特说着,从一个旧皮包——八成是谁用旧了送给他的——取出一叠乐谱。

  “就是这个。”

  “你怎么不早说?”

  在夜晚的街道上看乐谱,对眼睛原本就不好的我而言,是件苦差事。我走到路灯下打开谱子,请彻尔尼帮忙看。

  “是D大调的长笛协奏曲改编成的六重奏嘛。演奏时间为了一七八九年十月二十日,演奏者包括。小提琴莫扎特和席卡奈达、中提琴菲理斯、大提琴崔克、法国号艾伯特·歌塔、长笛……居然是皇帝陛下,约瑟夫二世。这个组合太奇妙了,可以说是音乐的盛宴呢。”

  历史上,擅长某种乐器,并且喜欢作曲的皇帝不在少数。正因如此,他们才会招聚了很多音乐家。约瑟夫二世虽然性格孤高,但艺术天分很高。

  当我年少第一次来维也纳时,曾透过斯威登男爵的引荐谒见过皇帝。后来,我还在波昂写过一首《约瑟夫二世送葬清唱剧》,不过没有出版。

  “席卡奈达进入歌剧界以前,是拉小提琴的,所以有他的名字很正常。”

  “艾伯特·歌塔,应该就是为《摇篮曲》填词的佛烈德·威汉·歌塔的儿子,经常进出宫廷,演奏法国号……”

  “这六个人因为这首六重奏而凑在一块儿,如今全都不得善终。”

  “席卡奈达和歌塔还没死呢。”

  “一个得了神经病,住进救济院。另一个和贵族决斗,把对方杀了,现在音讯蓼然”

  “最近路边怎么没再看见扫街的妓女?”

  “您怎么突然扯到这个话题?”

  “听说她们老是作弄路人。所以被送进救济院。”

  “总不会去做病人的生意吧。”

  “是去那里做扫地、洗衣之类的事。”

  “原来如此。”

  我把笛子扛在肩上,手伸进彻尔尼的口袋,掏出野草莓放进嘴巴。

  “这一招可能管用哟。”

  巴巴基诺门被街灯照得雪亮,感觉上几乎从墙壁浮凸出来。绕到剧院后门,我从口袋里掏出预先准备好的钥匙。

  “太让人惊讶了,老师。您的副业是什么?”

  “别胡言乱语。以前我曾为了写《蕾奥诺拉》而寄宿在剧院中好一段时间,这是那时候配的钥匙。”

  其实根本不需要钥匙。稍微一动,门就“卡啦”的开了。

  “没锁耶。”——不是没锁,是锁被人破坏了。

  “好像有人捷足先登了。”

  剧院里没有任何灯光。

  “稍等一下。”彻尔尼将药丸状的点火剂塞进枪管里。

  “这家伙最好不要派上用场。卡尔,你负责在门口看哨。”

  彻尔尼单手举起,算是回应。

  我们摸黑前进,总算来到了楼梯口,利用从窗户照射进来的月光,找到了蜡蚀台座和火柴,但并未点火,只是交给舒伯特拿着一起上楼。尽管己经蹑着脚走,舒伯特的短腿仍经常跟不上我。

  通往屋顶的窗户是开着的。我把头探出去,还来不及看清楚,就立刻缩回来,因为从屋顶传来脚步声,可以感觉有人正要下来。

  我用力压着舒伯特的肩膀,叫他贴在窗旁的墙壁上,并紧握住假魔笛。

  在月光下,一个男子靠近窗户,他似乎正以手握着屋檐突出的部位,慢慢放下身来,双脚好不容易构到窗沿。显然他必须找到一个稳定的踏脚处,才能进入室内。

  我用布包着的笛子,抵住男人的大腿。

  “真可惜。塔米诺的双手是空的。不准动,否则我就开枪。”

  男人的身体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弯身紧扒着窗框。

  “这样我会掉下去。”

  “不想掉下去,就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我问。

  “你、你是警察?”

  “问问题的是我。”

  我回头叫舒伯特点燃蜡烛。

  “我在修理屋顶。”

  “我就晓得你会这么说。三更半夜,我不想听这种笑话。”

  蜡烛的亮光照到窗外男子瘦削的脸孔。

  “哎哟,你看看,这不是圣马克斯公墓的掘墓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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