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丽再次冷笑一声,眼圈更红。
“我们认定他在之前起连环|奸|杀|案中,嫌疑极大。如果就按照普通的□□罪给他量刑,过不了几年他就能被放出来,到时候恐怕还会产生新的受害者。”
叶潮生诚恳地看着曾丽。
“但之前那六起案子,我们目前手里唯一切实的证据就是陈法医做的那份DNA 对比鉴定。如果要重新启用这份证据,就得先搞清楚陈法医当年在温林案中,到底有没有伪造物证。”
曾丽听明白了:“你们想给陈来翻案?”
叶潮生不肯定也不否认:“我们要先弄清楚当年事情的真相。陈法医在接受调查组询问前就自杀了,大半责任都被推到了他头上。但我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太合理。”
曾丽伸手揉了下眼角,说:“当时都说他是伪造物证,为求破案,陷害那个温林。”
她狠狠地吸了下鼻子,咽下涌到喉头的哽咽。
“可我们家老陈跟那个温林无冤无仇,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说老陈不可能是这样的人,可是谁都不相信我。”
她闭上眼睛,徒然地想阻止眼泪流下来。
可这两年来积攒的悲痛和委屈,失去丈夫独自抚养女儿的艰辛,因为丈夫畏罪自杀而承受的压力和非议,哪有这么轻易就能叫她挡下来?
叶潮生摸摸口袋,里面只有一包烟。
曾丽拿袖子抹一把泪,又问:“是谁派你来的?”
叶潮生看着她:“没有人派我来,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曾丽低头看看手上失去光泽的银戒指,这还是结婚的时候买的。
那时她和陈来都没什么钱,陈来还说以后有钱了,就给她换个大钻戒。
戒指还在,要给她换新戒指的人却已经没了。
“当时陈来被抓起来,我去你们局里找过领导。”
曾丽摸着手上的指环。
“你们有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有些胖的领导跟我说,陈来犯的是伪造物证的罪,他们也无能为力。还叫我别再去了,万一回头碰上温林的家属,影响不好。”
叶潮生听到这里,皱起眉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曾丽仔细回忆着:“大概……就是儿童节之前吧。对,没错,是儿童节之前没两天。本来我们已经计划六一放假要带欣然出去玩的,这事一出……”
曾丽低下头,叹一口气。
叶潮生觉得不太对劲。
他虽然没参与曹会案的侦破,但也记得清楚,曹会是四月被逮捕的。当时刑侦队加班加点地做他的案子,中间好像还被退侦了一次。好不容易五月开庭,就出了事。
调查组是五月底才开始重新调查温林的死,这才得出物证存疑,且审讯方法不当导致嫌疑人死亡的结论。路远和陈来,还有刑侦队其它几个人跟着都被隔离羁押在看守所。
存疑的那份证据,就是当时刀上的左手指纹。调查组也发现温林明明是右撇子,凶器上的指纹却是左手的。
可还没轮到陈来接受询问,他就在看守所里自尽了。这么一来,反而坐实了曹会律师提出来的,物证有问题的说法。
在调查组都没有下完整结论之前,谁能这么有先见之明,直接给陈来下了物证造假的罪名?
“你还记得那个领导叫什么吗?”叶潮生问。
曾丽费力地想了一下:“叫廖什么永……”
“廖永信?”
曾丽点点头:“对对,是他。”
她看叶潮生脸色冷了下来,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
“是有什么问题吗?”
叶潮生轻轻摇摇头,却不像是在回答她。
他又问:“陈法医他有没有给你留下话?”
“有。”曾丽点点头,起身去走进另一间屋。没多会,她拿着一个饼干盒子出来。
她打开盒子,盒子里放着一个小布包,和一张薄薄的纸。
曾丽拿起那个布包,爱惜地摸了摸,轻声说:“这是火化的时候,我托殡仪馆的人帮我剃下的头发。我们老家有个习俗,夫妻两个如果有一个先走了,就要留着他的头发。另一个死的时候,把两个人的头发放一起烧了,到时候就能在黄泉路上见面。”
她又拿起盒子里的那张纸:“这是老陈自尽的前一天,托人给我的。按规定他是不能写信给我的,但看守所里有一个他的校友,可能是看我们可怜,就替他递了一回信……”
曾丽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她捏着那个装着陈来头发的布包,捂着脸慢慢地蹲了下去:“我那时真的没想到,这竟然是他的遗书……”
叶潮生赶紧站起来,把曾丽扶到凳子上坐下。
曾丽泣不成声,摆摆手,把陈来的遗书递给他。
叶潮生接过遗书,展开——【丽妹,事发突然,来不及向你交代一言半语。我一切都好,不必挂心,更不必为我奔走。我在工作中犯了错误,伤了人命,愧疚万分。现在我等待组织对我的调查,也愿意接受一切处罚。你千万照顾好欣然和自己,不要过分伤心忧虑,一切会好起来的。】
叶潮生小心地折好这封遗书,看着伏在腿上抽泣的曾丽:“嫂子,这封信我能带走吗?”
曾丽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你们用完,还能换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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