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子,你觉得洪崖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完全是因为脑裂头蚴病吗?”白中元总觉得还有其他原因。
“之前没有祭祀之事我是这样认为的,但现在应该能解读出另外一重原因了。”
“什么?”
“失望和报复。”
“怎么讲?”这正是白中元想要听的。
“阿公说过,洪崖之所以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是受到了两重惊吓,一重是当年亲眼看到了神庙前的尸体,第二重则是多年前的不文明执法。相较于前者来说,后者的打击应该会更大,以至于让他心理发生了病变。”
“你想说的是他的信仰被颠覆了,村寨的人没有人给他证明清白,所信奉的盘王有没有帮他化解为难?”
“就是这个意思。”盘哲点头,“我听村寨的一些老人说过,当年洪崖被抓捕之后,都在谣传他参与了犯罪事件,哪怕是后来被清白释放之后,也依旧承受着流言蜚语,从而整个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谣言,某些时候比杀人的刀还要可怕。”周然发着感慨。
“如果是这样,的确能够说得通了。”白中元也唏嘘不已,“偏见一旦形成,是很难于短时间内消除掉的。”
唉……
盘哲叹气,看了看洪崖的尸体:“要怪就怪他心术不正吧,如果当初没有把主意打到神庙上,也就不会有后续的遭遇。”
“这大概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白中元有些伤感。
“自作孽的确不可活,但这绝非是洪崖的死因。”周然突然说道。
“什么意思?”白中元和盘哲同时回神。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顺着周然的手指看去,白中元在洪崖后脑的枕骨下看到了一丝异常,那像是个黄豆大小的污点,四周皮肤有着收缩的焦糊状。因为他的头皮上相似的泥垢很多,加之头发很长,所以很容易被忽略掉。
“然姐,这到底是什么?”盘哲看不明白。
“洪崖真正的死亡原因。”
“他不是死于脑裂头蚴病?”白中元极为的吃惊,随后用手做了碰触,“该不会是一根钉子吧?”
“没错,就是根钉子。”周然点头。
“那为什么没有血迹呢?”盘哲继续问。
“因为……这根钉子在砸入洪崖的脑部之前是被烧红的。”说着,周然指了指钉帽的四周,“这就是皮肤收缩焦糊,少量的发根成卷曲的烧灼状的原因,由于洪崖头发脏污且很长,所以被掩盖了。”
“同时也是尸体口腔有淤血,耳道和鼻腔存在浅性出血的缘由?”白中元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作案手段。
“完全正确。”周然说着,将钉子直接拔了出来,“烧红的钉子迅速砸入脑部,高温会将少数渗出的血液中的水分蒸发,当钉帽处的皮肤瞬间收缩后,会将伤口完全封堵,确保不会有一滴鲜血流出。”
“好残忍的手段。”盘哲倒吸口冷气。
白中元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关注点更多在案情上:“找到了这根钉子,也就意味着洪崖是被谋杀的,那为什么案发现场没有提取到任何可疑的踪迹呢,尤其是今天一直在下雨,凶手是怎么做到的?”
“那就是白队的事情了,我的工作已经完成。”说完之后,周然开始复位尸体。
“盘子过去帮忙,收拾完你们早点儿休息。”
“白队,你去哪儿?”
“……”
白中元没有回应,而是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然姐,白队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遇见难题了呗?”
“他回屋做什么?”
“当然是解题。”
“硬憋啊?”盘哲听得直挠头。
“每个人的思考方式不同,对于他来说硬憋是最有效的。”尸体装入敛尸袋,周然示意回房间。
……
反复的踱步已经持续了半个小时,白中元的紧皱的眉头总算是有了舒展的迹象,坐下来拿出了纸和笔。
将茶山四周环境做出最大程度的还原之后,他陷入了沉思。大路通到半山腰后分了岔,应该就是凶手做文章的地方,那条直通洪崖家的路绝对不会选择,所以也就剩下了另外两条。一条绕到房子的后侧,一条迂回后又去到了房侧不远处的茶园中。这两条路中,绝对有一条是凶手走过的,难度在于如何甄别。
所谓心动不如行动,既然已经锁定了可能窥见端倪的地方,白中元就必须做好求证,而且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
去而复返,白中元浑身已经是湿漉漉的了,看看表已经来到凌晨四点,他赶紧抓紧时间去休息,必须保证在天放亮之前醒来。
那时,凶手有极大的概率会露出狐狸尾巴。
……
闹钟响起时,白中元轻轻走出了房间,外面正处于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刻,隐约中能够嗅到犯罪的味道。
蹑手蹑脚的走到偏房,白中元将沈树和盘哲叫了起来,三人保持着安静鱼贯而出,爬到房顶后隐蔽了下来。
“白队,这是要干什么?”盘哲还存有睡意,多少有些迷糊。
“等着杀害洪崖的凶手出现。”白中元自信满满。
“什么意思,洪崖不是死于裂头蚴?”沈树大吃一惊。
“昨晚沈队睡着了,就没打扰你,情况是这样的。”压低声音,盘哲将洪崖后脑有根钉子的事情做了简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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