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愧疚,开口道:“不好意思呀。”我没有撒谎说这么做是为了救他,心想,这是为了人体实验,或者为了报复广尾嘲笑风我眼睛肿了的事,并不是为了你,脏棉球。
“嗨,你该不会抱怨我们吧?用不用那个拉炮,是你的选择。因为那事挨揍,那也是你自己的错。对不对?”风我一本正经地讲着这些不着调的话。我听了也想告诉他:你的脸受伤也是你的错。
“刚才你们是怎么……”
“就是一种逃生术呀。我拽着你走到外面,动作太快,你都没反应过来。”
“那怎么从仓库里面……”
“快速进出那边的仓库。”
“你说什么?”
“‘快速进出那边的仓库’啊,一句绕口令,我现编的。”风我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他可能想糊弄脏棉球,并不打算解释那个吧。
我俩和脏棉球肩并着肩,一摇一摆地走上了回家的路。街道尽头的天空泛红,云朵仿佛微微渗了点血。可能那朵云也遭受了欺凌吧,或许是因为它爸——每当看到夕阳时,我都隐约有这种感觉。有时候又觉得,那是天空为我们流下的红色的泪。下雨时我反而没觉得那是眼泪。红色的天空不知为何刺激了我的心。
“你家是往这边走吗?”风我问道,脏棉球点了点头。
“大概在什么方位?”
脏棉球指了指右前方。
“你可真是个闷不作声的家伙呀。就因为你这样,才受人欺负。”
我们走上一条小道,然后慢吞吞地列成纵队继续前行,没有疲劳,也不开心。为什么非得继续走呢?反正回家也没什么好事——此时如果有人这样抱怨,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就在那时,我听到一阵音乐。
旁边的空地原是一家私人医院,可能因为还没有后续的开发计划,已经长满了杂草。四周围着栅栏,但也只是摆设,想进去的话还是能进去的。
当时我就想进去。一群轻装便服的成年人,现在想来可能是大学生,反正就是衣着轻便、举止随意的七八个大人,在栅栏里随着音乐起舞。
在那之前和之后我都没见过那样的场面,所以在我看来,那只是我们三个人偶然遭遇的一场黄昏梦幻,那是由我们对现实的逃避而生的虚幻光景。
青年们的音乐音量还算比较大,可能用的是便携音箱。
音乐可能是放克或者雷鬼那一类的吧,年轻的人们随之摇摆起舞,脸上洋溢着慵懒的幸福气息。
若是平时我们肯定就直接走过了,可当时风我半开玩笑地跟着跳了起来,算是起了个头。
只见他歪歪扭扭地晃动着身体,脚下踏出坚定的舞步。我也跟着他轻轻舞动起来。
“嘿,脏棉球,你也跳。”
风我喊道。当然,对方并没有跳,也没有嫌弃要走的架势,只是站在一边看我和风我继续一场陌生的舞蹈。
空地上的青年们注意到了我们,又惊又喜,伸手招呼我们过去。我们只是在原地继续跳着,也没打算走。
晚霞之下,音乐舒畅而明快,令人愉悦,就像一双手轻轻抚慰着我们三人的心灵。
“昨天的电脑怎么样了?”我问道。梦幻的时间已经结束,我们继续走在路上。
他瞥了我一眼,也不知是在生气还是嫌烦。“能用了。”
“那不挺好嘛。”
“你那是被广尾打的吗?”脏棉球问风我,但并未看着他的脸。
“哪个?哦,这个啊。亏你看得出来啊。”风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脏棉球没有看过去,“怎么可能是广尾打的呢?我要是被他打了,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脏棉球没有马上接话,只能听到三双球鞋踩在地上断断续续发出的声音。
“也就是说,你让一个即便被他打了也只能轻易放过的人给打了?”
“你别说得那么绕,行吗?”风我苦笑。
“即便被他打了也只能轻易放过”,我反复思考这句话,觉得还真是这样。那个人,我们的父亲,我们一直都轻易地放过了他。
在小道上走了不一会儿,脏棉球说:“那,我先回家了。”
“脸弄成那样回去,不会吓着你爸?”
脏棉球似乎这才意识到伤疤的问题,摸了摸脸颊。那儿应该还疼,不过他好像并不在意。“没事儿,我爸应该不会注意到我的脸。”
唉。我心想。“唉。”风我说。
难道每个家庭都一样?
“你用电脑,去当个黑客什么的吧。”风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明明对黑客一无所知,“应该挺赚钱的吧?”
脏棉球看向风我,似乎很瞧不起他。“我想研究的是声音啊,声音。”
“声音?”
“你们没听说过?特定频率的声音,可以震碎杯子。”
我和风我互相望了望,耸耸肩。
“声音其实很厉害的。就算是电脑,肯定也能用声音弄坏它。”
“你说什么?”
“在近处播放特定频率的声音,应该可以使硬盘无法正常运转,再继续播放就可以弄坏电脑啊。”
“研究那玩意儿有什么用?”
“肯定有用。”
“变魔术?声音碎水杯?”
“那可不是魔术,是声波、赫兹和共振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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