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哪怕是永生公国,也不能真的就将权力者化为永生者——末代永生公将自己化为亡灵,本身就是非法之举。他也终究付出了代价。
凡人世界中,若是权力者们活的太过长久,就会产生制度僵化的问题。他们会倾向于用老办法解决问题,而这并不一定适用于日新月异的社会。
健康的权力更迭机制,本身受到老祖母与雅翁的共同保护。祂们致力于确认凡人社会保持进步,而非是停滞不前……因为那意味着新神将无法诞生。
即使众神因为当年签订的契约,而无法直接干涉人类。但祂们总会有各自的手段。
比如说,敲钟佬。
敲钟佬所负责的职责之一,就是让不该获得长寿的人安静地死去。
如果诺亚的这些老贵族,真的使用仪式手段强行延长自己的寿命,不让自己的子孙继承自己的位置……那么他们一定会受到惩罚。
腐夫当时被银爵士赶出去,并不全是因为祂试图伤害安南。当然,这的确也是原因之一。
但更多的原因,正是因为银爵士早就盯上了祂。
祂试图扰乱正常继承权——这样的举动若是放在联合王国,大概就被雅翁亲自过来和他“谈话”了。
鼓励“永生与绝嗣”的腐夫,以及实际上悖逆了正常的继承传统、弑亲“窃国”的骸骨公,都违背了雅翁作为贵族之神的准则。
雅翁诞生于第一纪。
那个时候,自然没有什么“贵族”。甚至连人类帝国都没有形成。
雅翁的职权中,名为【贵族】的权限……其实也可以延伸为“特权”、“阶级”、“专政”、“权力”、“集体”、“差异性”等概念。它只有在有贵族存在的年代中,才会被称为“贵族”。
——神明的权责,原本就是语言无法概括的。
那是记载于真理之书中的世界根基。
根据安南所得到的神秘知识,雅翁最早诞生于“集体”的概念诞生之前……祂是世界上的第一只鸽子。或者说,在它之前并没有“鸽子”的概念。
正确的来说,它是世上的第一只“有羽之物”。
雅翁诞生于天空,孵化于最纯澈的黑夜之中。
它最初依托于黑夜对不断增殖的持杯女的忧虑、与单一无色的世界而生,生下来就是为了要让这个世界变得缤纷多彩。
在雅翁存在之前,血肉生命之间并没有实质差异。
因为它们全部都是世上第一个血肉生命“持杯女”的自我复制……就如同杯中儿的仪式一般。
虽然安南并不知晓,持杯女最初的模样是什么……但肯定不是现在的美貌女士的姿态。她总是会变成“最符合大多数人欲望”的姿态,与纸姬的“绝对之美”相似而不同。
或许她会更接近于某种血肉触手,亦或是肉团般的巨人……然而这份知识并无存留,也无法追溯。
正是雅翁将祂的羽毛自空中撒下——“血肉”每碰到一次羽毛,就会产生一次畸变。有的是好的、有的是坏的,而决定这一切的,就是好运小姐手中的“骰子”……也就是名为“随机性”的概念。
正是从那之后,此世万物才具有了差异性。
因为这份不同而产生了个体差异、产生了实质上的不同。在那之后,逐渐诞生了鸟类、鱼类、野兽、巨人、精灵……
也正因如此,才有了种族、种群、阶级、群体、国家的概念。
创造了一个生机勃勃的、不断演化的世界——
这正是“有羽者”作为艺术之神,所进行的第一件“创作”。
也是绝对没有人能够从艺术之道超越雅翁的原因。他毫无疑问,是“最为伟大的创作者”。
正因如此。
雅翁绝不希望世界变得僵化无趣。他最为讨厌的,就是重复“已有之物”的过程。
那意味着悖逆他最伟大的杰作——这个因为随机性和差异性而日新月异、不断自我进化的世界。
他绝不允许当权者长生、权力巩固……因为这份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本就是他亲手缔造,自然有权将其重新夺回。
“——所以,即使他们垂垂老矣。也绝不可能从腓力手中获取长生仪式。”
安南下定结论:“但他们的共性、毫无疑问是渴求寿命。正是因为这份差异,学长才无法理解腓力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但其实答案已然近在眼前。”
恶魔少女答道。
“没错,”安南点了点头,“无需去调查,也不用盘问……我已经明白了一切。”
“……什么?你们明白了什么?”
萨尔瓦托雷一头雾水。
他冲着自己的影子嚷嚷着:“你这不是知道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当然不知道,”影子摊了摊手,“但我相信安南肯定知道。因为这是只有安南能了解的领域。”
“没错。能够绕过雅翁的妨害、不被敲钟佬追杀的延续寿命的方法……的确是存在的。那就是将世界完全改变——彻底消除掉‘作为老者’时的记录,甚至抹除自己的一部分记忆。如此一来,就不会出现‘权力的永恒’这种被雅翁所担心的事了。”
“可这种事真的做得到吗?”
萨尔瓦托雷反问道。
安南点了点头:“做得到,甚至腓力早就已经使用过了。他根本就没有这么年轻……但你根本无法理解,他什么时候‘曾经衰老过’。因为那重历史已经被他抹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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