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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面埋伏_张平【完结】(25)

  “他说这很重要?”何波凝视着魏德华的脸问道。

  “他说很重要。”

  何波久久地陷入沉思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说道:

  “你想办法尽快跟他联系一下,看他能不能来我这儿一趟。如果他抽不开身,那就看他能不能给我来一个电话。你就说,我有几个要紧的问题想问问他。还有,你再问问他,看他眼下有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要办的事qíng,只管提出来就是,我们一定尽力帮他解决。”末了,他又特意嘱咐道:“我们一定要多多关心他,时时刻刻同他保持联系,对我们来说,他现在的位置太重要了。而他目前的处境肯定比我们要困难得多,危险得多,所以一定要像保护我们自己一样来保护他。”

  其实还有一句话何波没有说出来,他们为了这个罪犯王国炎可以把人民币从省城一直铺到古城监狱,而我们为了对付他们也一样会不惜一切代价!

  打发走了魏德华,何波一关住办公室的门,就急急忙忙地走到电话机旁,连想也没想就拨动了一个电话号码。

  而现在他之所以如此急迫地要给辜幸文打电话,主要是想了解了解监狱目前的qíng况……

  接电话的是古城监狱的副政委辜幸文。

  何波同辜幸文是多年的老相识,文化大革命期间曾在一起挨过批斗,蹲过牛棚,文革后,又是公检法恢复后的第一批骨gān力量,曾在一个宿舍里学习过半年之久。即使是在80年代初,公安劳改分家,他们仍然在一个大院里办公吃饭,其实他们真正分开的时间,是在1986、1987年以后了,那时公安处和公安局都盖起了新的办公大楼,先后都搬走了。而原来几家办公的地方就只剩下古城监狱一家了。

  在这分开后10年多的时间里,虽然见面碰头的时间少多了,但两人之间的联系并没有中断过。

  今天上午派刑警队魏德华他们去古城监狱时,本来想给辜幸文打个电话的,但想来想去又觉得这样做,说不定会给他这个副政委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以现在的qíng况来看,当时的想法实在是大错特错了。早知这样,他就是磕头作揖也会去找辜幸文让他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这件事qíng办了。

  而现在他之所以如此急迫地要给辜幸文打电话,主要是想了解了解监狱目前的qíng况,第一是监狱领导对这起案件的态度,第二是监狱领导对罗维民有什么看法,第三是监狱领导对公安机关的介入有什么想法。其实何波最想了解的是,监狱的某些领导是不是真的在王国炎这个案件里陷得很深?当然,他还想探探辜幸文的态度和立场,是不是在这起案子里,他也把手脚伸了进去?

  辜幸文在办公室里。

  “我早就知道你会给我来电话的。”辜幸文接电话后的第一句话就让何波大吃一惊,原来辜幸文早就在等着他的电话。

  “……可你就是不给我来电话。”何波竭力掩饰着自己的qíng绪,也像往常一样地调侃着。

  “我给你打与你给我打,这里头的差别可就太大了。”辜幸文咬文嚼字地说道,“有时候,这种差别能要了人的命,我的老处长,gān一辈子公安了,连这个也还没悟出来?”

  何波又一震,这家伙可真有点老谋深算到家了。“惭愧惭愧,好人变坏容易,坏人变好可就难啦?要不咋就让我gān了公安,让你gān了劳改?”

  “乌jī掉到滚水锅里了,浑身都软了,就只剩下嘴硬是不是?”

  辜幸文步步紧bī,何波只好讨饶了。“好了好了,我缴枪了还不行?几十年了,我什么时候说得过你。”

  “这才是,猪八戒倒打一耙,想讨别人的便宜还要卖乖,我倒要看看你的嘴巴还能硬到什么时候。”

  “这回是真投降,好了好了,咱们言归正传。”何波赶紧把话音变了过来,“老辜,我真的有要紧的事qíng要找你。”

  “你没要紧的事qíng还会给我打电话?”

  “嗨,事qíng真的很紧急。你们那儿有个犯人叫王国炎,很可能是我们追踪了10多年的特大凶杀嫌疑犯,现在我们必须得到你的帮助……”

  “好了,我知道了,“辜幸文打断了何波的话,语气顿时也严厉了起来,“我这儿现在有几个客人,我们以后再联系好不好?”

  何波愕然,辜幸文的办公室里有客人!什么样的客人?竟然会妨碍他和他之间的讲话?事态真的会有这么严重?

  “老辜,这件事非常紧急。”

  “我知道。”

  “如果不方便咱们找个地方也行。”

  “你的电话没变吧。”

  “没变。”

  “好了,需要的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的。”还没等何波再说什么,辜幸文便径自挂断了电话。

  何波茫然地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好久也没有把电话放下来,看来真的是犯在这帮狗东西手里了。你听听这个辜幸文的口气,都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他们要是真的都陷了进去,等到哪一天被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来,一个也别想从我的手心里钻出去。

  何波不禁皱了一下眉头,他的一些不祥的预感似乎开始得到证实。要真是这样,事qíng可就复杂了,而复杂就意味着可怕。

  何波僵直在那里好一阵子,然后像猛然想起了什么,捂在耳朵上的话筒并没有放下来,摁了一下挂断键,便又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就在此时,他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铃声大作,他像吓了一跳似的下意识地猛然抓起了电话。

  市公安局局长史元杰。

  “何处长,有新qíng况。”史元杰一接上电话,照直就这么说了一句。

  “什么新qíng况?”史元杰的突兀,竟让何波感到一阵紧张。两个话筒都捂在耳朵上,一时竟不知道放下哪一个来。

  “喂,喂!找谁?”另一个耳机里突然传来询问。何波愣了一下,稍加犹豫,赶紧压下了电话,然后又对史元杰问了一句:

  “什么新qíng况?”

  “有关1·13一案的新qíng况。”

  “说清楚点好不好!”何波的话里明显地带上了脾气,好些年了,他从来没有这样过。想到这儿,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又放缓了语气,“1·13一案的什么新qíng况?”

  “昨天晚上一回来我就布置了调查,刚才已经有了些结果。何处长,古城监狱这个王国炎确实非同一般,他好像同我们市里的几个地方都有关系。”

  “……哦。”何波不禁皱了一下眉头,他的一些不祥的预感似乎开始得到证实。要真是这样,事qíng可就复杂了,而复杂就意味着可怕。

  “何处长,如果这几个地方的qíng况都是真的,问题可就严重了……”

  “好了,”何波打断了史元杰的话。“以后尽量不要在电话上手机上说这些事qíng。你马上过来一下,咱们见面再谈。”

  放下电话,还没有从这些糟糕的qíng绪里缓过劲来,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市局刑警队队长魏德华。

  “何处长,我刚同罗维民联系上,罗维民说他老婆病得很重,他现在在医院里。”魏德华急急地嚷道。

  “……他老婆?什么病?”

  “心脏病,好像很严重。罗维民说本来早就应该做手术的,一直拖到今天,这一次犯得特别重。”

  何波的心突然往下一沉。“一直没做手术,是不是经济上的原因?”

  “他没说,我想大概是。”魏德华的qíng绪显得有些沮丧。

  “你立刻准备车,再尽快想办法弄些营养品,20分钟后咱们一起去医院。还有往院费的问题,看能不能暂时不jiāo或者少jiāo,如果他们要担保,让咱们公安部门担保问问他们行不行。”

  “何处长,我担心的是,咱们这个地区一级的医院,怕是做不了这种大手术。”

  “那没关系,根据病qíng需要,只要罗维民愿意,他想去什么样的医院,咱们就帮助他去什么样的医院。我刚才说过了,现在再给你说一遍,在罗维民身上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

  “何处长,我明白了。”

  “准备好了就叫我,我就在办公室里等你。”

  何波想,以现在的qíng况来看,罗维民只有马上回到监狱里去,才能让自己对监狱里的qíng况有所了解,至少也不会让那个叫王国炎的在押犯就像消失了一样突然间变得无影无踪。虽然这个在押犯近在咫尺,但因为没有人能知道他眼下的举止和去处,所以这也就比消失了还让人感到可怕,万一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比如有什么人同意让这个在押犯出去看病甚至保外就医,那后果可就真的不堪设想了。

  谁也保不住这个在押犯出去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qíng,如果真的像预料的那么复杂,这个在押犯突然失踪,或者由于什么医疗事故,抑或是车祸什么的突然在这个世界上永久的消失了,这也决不是没有可能。

  就在何波听到办公室门外的汽车声时,他正好拨通了他刚才要打的那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省城市局刑侦处处长代英……

  省城市公安局9处处长代英接到何波的电话时,是上午11点整。

  代英没想到会是老局长何波打来的电话,以致当他听到何波这个名字时,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何波是代英的老师、老领导和老上级,不仅是代英当民警时的第一任局长,还是给代英讲授侦破技术的第一个老师和入党介绍人。可以说,这是一个铁得不能再铁的铁关系。这种关系在一个特殊的部门里,如果坏可以坏到摧毁一切,以至什么样的坏事都gān得出来;而好则可以好到阻止一切,即便是死亡的威胁和天大的诱惑,对它也只能无可奈何。

  十多年了,何波很少给他打过电话,即使是打电话,也绝不会在白天的工作时间给他打电话。而一旦打来电话,就绝不会是小事qíng。

  所以当代英一听出来是何波打来的电话时,立刻便意识到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qíng,或者是有了什么大问题。

  “何处长,是不是有了要紧的事qíng?”代英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寒暄便直奔主题。

  “很要紧,你一定想办法尽快帮我办一下。”何波的口气就像是在求代英办一件什么事qíng。

  “没问题,你只管说就是。”代英几乎连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老实说,是老处长说话的口气一下子就征服了他,在代英的记忆里,何波还从来没有给像他这样的一个老下级用这种口气说话。一定是有了天大的难事,老处长才会这样几乎有点低声下气地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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