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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之战长沙_却却【完结】(59)

  这淡淡的一句拉近了两人地距离,两人相视而笑,顾清明正色道:“等下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们在南岳的事qíng,我以前不了解,对游击战很有偏见,这次偶尔看到你们副教育长叶剑英的讲义,觉得很有道理,加上这两次会战你们帮了不少忙,很想学学。不过,还请大哥不要笑话妹夫见识短浅才是!”

  刘明翰大感意外,忙不迭应下,小满摸摸后脑勺,怎么也不肯相信被以前手无缚jī之力的大哥轻轻松松拎开来,颇为不甘,用力戳他的手臂,湘湘也在恼恨他拆自己的台,也凑上来戳。

  电光石火间,阳光突然亮得刺眼,悄无声息地撒在两张相似的稚嫩面容上,仿佛把几年的光yīn缩成短短的一瞬,两人从未长大,他也从未离开。刘明翰唏嘘不已,带着无奈地笑容,举着手臂任两人戳。

  两人很快吃到不自量力的苦果,刘明翰还没有出声,两人倒哎呦哎呦叫疼。顾清明头皮发麻,将湘湘拉回来,正想叫台阶上观战的开饭,只见湘君地房间门口人影一闪,关于这对青梅竹马的消息立刻传到脑海,心头似漏跳了一拍,不禁有些失神。

  摆上祭品,一家人才坐定开饭,餐桌上自然不见湘君,大家似乎不约而同忘记了这个人,秀秀仍然跟往常一样,把饭菜送进房间,自己则装了一大碗出来坐在台阶上吃。

  刘明翰显然没明白怎么回事,食不甘味吃了几口,闷闷道:“大妹不想见我?”

  “跟你没有关系,你好好吃饭!”胡长宁淡淡解释,将腊ròu推到他面前。

  顾清明眉头一挑,满脸关心道:“大哥,听人说你上南岳前在医院住过,怎么回事啊?”

  “还不是姓薛地打地!”刘明翰刚刚开口,胡十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冷冷道:“过去就过去了,不要说死人的是非!”

  刘明翰瞥了客厅地方向一眼,脸色一黯,把筷子堵在嘴里,也堵不住一声悠长的叹息。

  这回连顾清明都有些下不来台,湘湘赶紧安抚,随手在面前夹了一块什么东西送到他碗里,他难得享受这种待遇,笑意盈盈地盯着湘湘,一边把朴辣椒送到嘴里,脸色立刻煞白,忽而又变得满脸通红,汗涔涔而下。

  湘湘眨巴眨巴眼睛,丝毫没明白怎么回事。也怪不得她,他明明就号称走南闯北,什么口味都能吃,不怕辣,平时跟他吃饭的时候她都是做贼一样,哪里会注意到他从来没吃里面的配料辣椒。顾清明与她晶晶亮的眼睛对上,气得头顶冒烟,拍案而起,大喊道:“水啊!”

  “水!水!水!”湘湘终于醒悟过来,哇啦啦大叫一通,立刻起身找水,一时也想不起来哪里有凉水,满屋子乱钻,让人哭笑不得。

  这边的热闹也吸引了秀秀,她探头一看,连忙把门口小桌上给自己和小满备下的凉水壶送过来,顾清明终于解脱,一壶水下去,颓然坐倒,又看到那亮晶晶的眼睛在面前闪啊闪,突然有掐死她的冲动。

  一团混乱之后,秀秀笑吟吟地出去守着,大家笑容未褪,突然听到秀秀惊恐的尖叫:“快来啊!姐姐不见了!”

  第二卷完

  第三卷 长沙陷落 第一章 民国三十一年元月二十五日(1)

  今天在岳麓山下举行祝捷大会,除了胡十和湘君,一家人都去了,胡十其实也想去看看热闹,只是看看家里这一摊子,还是老老实实留下来,搬了条靠背椅坐在门口,听街头巷尾的欢呼声和鞭pào声过瘾。

  湘君一身缟素,发上还别着白花,提着桶拿着抹布在屋子里忙个不停,胡十看一眼难受一次,把茶点盆端出来,放在膝头一本正经嗑葵花子,心中似乎被人挖走一块,空得生疼。

  那天晚上,湘君出门没多久就被刘明翰找回来,脸上肿得老高,似乎挨了一巴掌。家人看不了她一辈子,确实该下重剂把她打醒,也不知道刘明翰跟她说了什么,她一回来就跪在面前认错,承诺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家人,回报多年的养育照拂之恩。

  刘明翰第二天就黯然离去,她送了老远,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此时撮合两人,对死者不敬,也对不起媳妇,胡家是大族,不怕断了香火,可刘家只有刘明翰一根独苗,屡屡遭难,于qíng于理都不能做这么缺德的事qíng。

  是刘明翰解救了她,他拦不住她蹒跚的脚步,扑通跪下来堵在她面前,哽咽道:“,我一辈子只要大妹子一个,等秀秀生了孩子,你老人家做做好事,过继一个给刘家,就当了了我姆妈的心愿,行不?”

  胡十心中一颗大石落了地,轻轻应了声,这才转头回去。

  她知道自己有些卑劣,只要能保住孙女,保住这个家。莫说走几里路,就是一路叩拜到南岳都成,何况刘明翰和湘君煎熬了这么多年。能相伴终老,谁说不是一种福分。

  让众人出乎意料。湘君并不是说说而已,把薛君山和他父亲送走,她果然拿了账簿,接手管家,还整天缠着学做菜。那种劲头不像是要寻死的样子,一家人这才放下心来,撤走了紧迫盯人的秀秀和小满。

  正在发愣,湘君端着一杯芝麻豆子茶放在脚边,轻声道:“家里井水有点枯了,还是去买点水应应急吧,井水存两天再说。”

  胡十一贯小气,看到分量十足的芝麻豆子,心里像虫子爬。又听说要买水,更是浑身不舒服,又不好拦阻。gān脆来个眼不见为净,随口哼哼两声。装模作样拖把大扫帚当拐杖。出来慢腾腾巡街,跟看热闹的老邻居敷衍两句。卖水地很快就来了。湘君叫住他们,两人颇为诧异,听她开了口,两人对着那身缟素和鬓旁的白花发了几秒愣,jiāo换一个眼色,将水倒进水缸,转身就走,根本不提钱的事qíng。

  湘君连忙追出来,两人咬定不收,胡十看到三人在门口争执,还当孙女吃了亏,拖着扫帚过来助阵,湘君苦笑着拦住她,拿着钱朝他们比了比,她醒悟过来,这才觉出双脚发软,往靠背椅上一瘫,抿着嘴沉默不语。

  两人恭恭敬敬给她鞠个躬,到底还是没收钱,湘君冲进屋,拿剩余地烟叶追出来送给两人,胡十远远看着这一幕,用力揉了揉脸,用颤抖的手把芝麻豆子茶送到口中,在心中轻轻告诉自己:“你地日子已经不多了,何必再计较呢,以后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不要cao闲心了。”

  湘君清扫工作终于结束,就着灶台上瓮坛里的热水洗了个澡,披着湿淋淋的头发出来晾,一边洗衣裳,看不下去,唤她添水,陪嗑葵花子,湘君这才罢手。

  两人相对无言,阳光亮闪闪地撒在大地,白云倏忽来去,风也特别轻柔,胡十突然觉得,天下间没有比安安静静坐着嗑葵花子更惬意的事qíng,也没有比和平更宝贵的东西。

  日上中天,湘君还是去洗衣服,把门掩上,坐在梧桐树下晒太阳,一会就迷糊过去。

  “,姆妈,我回来了!”

  听到一个清脆地声音,浑身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湘君已经冲过去开门,将ròu滚滚的毛坨紧紧抱在怀里,只是一会就抱不动了,将他放下来捧着他的脸狠狠地亲,泪珠大颗大颗落在他脸上。

  毛坨显然有点吓到,笑容僵在脸上,跟着呜呜地哭。长得标枪一样挺拔的小秋挑着箩筐出现,气喘吁吁道:“毛坨,你跟着哭什么,还不去跟磕头!”

  毛坨擦gān湘君的脸,过去跟胡十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胡十有说不出的欢喜,只可惜根本抱不动他,只得蹲下来,拼命揉他粉嘟嘟的脸蛋,毛坨努力维持笑脸,朝小秋投去求救的眼神。

  小秋把箩筐挑进来,也给磕了三个响头,正色道:“,大爹爹要我给小满哥当副手,以后家里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一定好好做!”

  胡十连连点头,牵着毛坨的手往后院走,小秋小心翼翼看了湘君一眼,也跟了上去,湘君擦gān泪水,俯身检视箩筐里地宝贝,以无比轻柔的声音自言自语:“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把平安带大。”

  后院里特别清扫了一间小屋安置牌位,屋子里一直燃着香烛,老远就能闻到。小秋和毛坨都受过胡大爹和村里人的千叮咛万嘱咐,一路大气都不敢喘,看到爸爸张扬地笑脸,毛坨实在忍不住了,抱住小秋的腿,不知所措。小秋连忙把他推到正中地蒲团跪下,一字一顿道:“大爹爹他们怎么教你地!”

  对于毛坨来说,死亡就是人变成了像框供人叩拜,像胡家祠堂里众多的男儿,像爸爸,像舅舅们书上地无数先烈,他回过神来,朝爸爸咧嘴一笑,一边磕头一边字正腔圆道:“爸爸,我回来照顾姆妈,我会很快长大,然后学本事打鬼子,把他们赶出中国!”

  第一章 民国三十一年元月二十五日(2)

  三人走出来,箩筐里的菜已经收拾好了,湘君备下丰盛的茶点,架起小桌子让三人晒太阳,小秋搬了张躺椅出来,铺上棉被,把毛坨抱上去睡觉,毛坨开始还闹着要玩,小秋眼睛一瞪,轻轻拍了几下,毛坨乖乖睡下,不到一分钟就和周公幽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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