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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_黄晓阳【完结】(8)

  可马占山显然估计错了。野láng帮大概早已经知道,白马镖局押运的是银两,若是能将这些银两抢到手,不敢说他们能花天酒地一辈子,至少也可以衣食无忧地过好大半辈子。所以,láng王千人斩拿定了主意,不惜代价,也要劫下这批银子。

  jiāo涉不成,双方只好开战,战斗一开始,彼此都意识到,这是一场生死之战。

  土匪人多势众,凶神恶煞,步步紧bī。白马镖局人数少,但镖师个个武功了得,这个时候,就是想逃走也没有机会,只能拼死抵抗。人在绝望的时候,发出的力量比平时更qiáng大,更何况忠义镖局的救援信号已经传回,活下去的希望大大增加。马占山越打越心惊,如果自己一旦战败,白马镖局的一切都完了,他想尽快打败láng王千人斩,有这种想法就分了心,出手反而受到láng王千人斩的钳制。láng王千人斩从来没有遭遇过如此qiáng劲的对手,也是暗自心惊,不过他没有心理压力,放开手脚,大砍大杀。高手相搏,一个细微的失误,就能决定胜负,所以,两人都不敢有丝毫大意。

  土匪个个拼红了双眼,一起发出疯狂的喊叫声,争先恐后地扑向白马镖局的车队。

  马占坡高声喊道:“兄弟们,忠义镖局很快就要赶来帮助我们了,大家顶住啊!”

  也就在这一瞬间,天空之中炸雷一般响起大喝声:“忠义镖局来了。”

  野láng帮和白马镖局是一场力战,彼此只是打了个平手,并没有见分晓,双方已经各有死伤,均可以说元气大伤。此时,忠义镖局突然冲进来,野láng帮哪里顶得住?láng王千人斩见势不妙,大叫一声:“风紧,扯乎。”

  可是,白马镖局哪里容得他们走?他们清楚,自己和野láng帮的梁子结大了,如果让他们这么逃走,以后是没完没了的麻烦。无论如何,都要让忠义镖局共同成为野láng帮的敌人。

  马占山当即一声大吼,整个白马镖局的人,全都缠了上去,让野láng帮逃不脱。

  忠义镖局,几个年轻人个个争先,跑在最前面的,分别是余海风兄弟、刘继辉兄弟,朱七刀、崔立等人。眨眼之间,忠义镖局便已经冲入敌阵,将野láng帮的几个狠角色接了过来。白马镖局大多数人已经带伤,但他们功夫好,既然狠角色都被忠义镖局接走,他们乐得对付那些弱小的。那些小土匪,狗仗人势还可以,真正遇到qiáng敌,几乎就没有还手之力。白马镖局的镖师,有心要让忠义镖局和野láng帮结仇,每一次出手都是杀招,一时之间,那些小土匪死伤无数。

  余海风迎面碰上的,是野láng帮五当家huángláng。huángláng手中挥舞一把大刀,照准余海风的脑袋就劈。余海风长枪一举,格开了huángláng的大刀,枪头顺势往huángláng的面门削下去。huángláng眼见余海风的枪头如一把利剑,心中已经有几分胆怯,慌忙往后就跳。可余海风的枪头如影随形,已经削到他的肩膀上。

  崔立大喊了一声:“海风,不可……”崔立虽然痛恨野láng帮,但并不愿意因为白马镖局和野láng帮结下生死之仇。余海风听到舅舅的喊声,手下留qíng,枪头往旁边一拐,在huángláng的肩膀上削飞了一大块血ròu。

  huángláng死里逃生,连滚带爬而去。

  土匪们开始撤退,白马镖局和忠义镖局并没有追赶。láng王见自己的人已经逃出,倒也不急着走,把斧头往腰上一cha,双手抱拳,对刘承忠道:“刘总镖头,请逑了。”

  刘承忠见láng王千人斩虽然面对qiáng敌,神色不变,颇有胆色,心中有几分敬佩,也把少林棍往身上一靠,双手抱拳道:“大当家的,请了。”

  láng王千人斩道:“久闻刘总镖头武功不凡,早就想找刘总镖头指教逑几招,不过今天不是时候,只能改天了。”

  刘承忠不卑不亢道:“指教不敢当,如果大当家的有兴趣,切磋几招,刘某人随时奉陪。”

  láng王千人斩哈哈一笑:“好,有机会一定过逑几招。”他的目光在余海风的身上扫过,又回到刘承忠身上,“这位使枪的少年英雄,身手不凡,一枪就差点挑逑了我的五当家,可是刘总镖头的高徒?”

  刘承忠一怔,没有回答,他是一时没有摸清楚láng王千人斩的意思,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回答。毕竟,láng王千人斩是土匪,心狠手辣,什么事qínggān不出来?说不定就是要和余家结下梁子,日后报仇。

  崔立脸色大变。

  余海风把长枪靠在肩膀上,双手抱拳朗声回答道:“大当家的,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风云商号余海风……”

  láng王千人斩斜了他一眼,问了句:“你老子可是余成长?”

  余海风傲然道:“正是。”

  láng王千人斩又问道:“你是余成长的大儿子?”

  余海风果断地回答道:“是。”

  láng王千人斩嘴角泛起古怪的笑容,连声道:“好逑,好逑。”再双手抱拳,向忠义镖局众人道,“各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刘承忠回答道:“后会有期。”

  ※※※  ※※※  ※※※

  洪江汛把总署设在育婴巷,是一幢单进三开间的木质穿斗式二层建筑,回廊式布局,单檐重屋,斗拱造型,既有徽派建筑特点,又结合了沅江一带建筑的特色。较为特别的是,普通民居,通常都是坐北朝南,但汛把总署是地方军事机构,必须北面而向,因此坐南朝北,喻示忠诚于朝廷。

  汛是清朝军制中小于营的单位,汛之下,设塘。通常qíng况下,一汛兵有一百多人,以把总为领兵,正七品。洪江汛把总署的人数较少,只有五十人左右。洪江汛把总署的把总名叫王顺清,身材铁塔一般,皮肤却像女人,白白嫩嫩。

  洪江虽然是著名的商城,全城有四万多人口,繁华程度,在整个湖南,只有长沙堪与之相比,但级别却低,行政方面仅设巡检司,隶属于黔阳县。巡检司是清朝最低级行政机构之一,相当于今天的派出所加上街道办事处,主要处理地方治安事务。巡检只是从九品的小官。不过,洪江又设有汛把总署,汛把总署和县衙同级,都是正七品。与县衙相比,王顺清这个汛把总,做了十几年,县令自乌孙贾之后,竟然换了六任。每一任县太爷的上任,虽然是皇上钦命,但每一任县太爷的离任,却都与乌孙贾和王顺清大有关联。

  民间传说,王顺清才是真正的黔阳县令。

  今天,汛把总署里坐了不少人,王顺清的级品最高,实权最大,自然坐了首位。他的左边,是穿着文官服的县丞周永槐,相当于今天的副县长。右边是县主簿赵廷辉,主簿这个职位,在今天很难找到准确对应。在一县之中,主簿位列第三,既有今天的政府秘书长的职权,又有财政局长的职权,还有税务局长的职权,同时,也可以认为是第三副县长。也就是说,这两个人,是县令的左右手。今天的副职只低半级,但清朝的副职,最少低一级,有些甚至低两级。县丞和主簿,都是八品官。这三个人之外,还坐着一大堆人,分别黔阳县巡检张俊录、洪江巡检章益才等。

  赵廷辉说:“按说,古大人今天就应该进入县境了,怎么也没个准信传来?”

  “会不会在路上遇到土匪?”周永槐说。

  王顺清摆了摆手:“哪来那么多土匪?那些土匪都只是些jī鸣狗盗的鼠辈,从长沙到洪江,一路都是官道,靖州协上万官兵,沿途保护,没事的没事的。”

  话音刚落,一名汛兵奔跑而入,口里叫:“报──”

  王顺清道:“老子日你个乖。慌什么慌?什么事?”

  汛兵道:“报告把总爷,白马镖局和忠义镖局返回洪江的路上遇到土匪,一场血战,死伤无数。”

  所有人大吃一惊,全都站了起来。

  王顺清问:“死伤无数?消息确切吗?”

  汛兵说:“白马镖局的人,已经到了巫水官渡,马上就要进城了。他们的家属接到消息,都已经向渡口赶去了。”

  王顺清摘下帽子,露出光光的脑袋,他举起右手,在光头上摸了一把,叫道:“老子日你个乖。越怕事越有事,新的县太爷就要上任了,该死的土匪,倒是会凑热闹!走,一起去看看。”

  这些人之所以集中在此,恰恰是为了迎接新任县太爷。

  这新任县太爷也是奇怪,在长沙接了官印,就再也没有消息。按常理,他应该在经过宝庆府时,向宝庆知府乌孙贾报到。可事实上,王顺清他们得到的消息是,古立德离开长沙后,便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若是一般的官县上任,王顺清才不会这般猴急,此前一连几任履新,地方士绅和官员,也都从黔阳县城赶到洪江迎接,王顺清却连面都不见,一定要等人家主动来拜见他。但这次不一样,来的虽说是县令,品级却是正六品。别说王顺清不明白朝廷在搞什么名堂,就连知府乌孙贾大人,也担心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政治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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