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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分手的理由_[日]渡边淳一【完结】(11)

  “我待会再洗。”

  于是,修平走进浴室大肆冲洗一番,洗完后走出浴室,叶子正在打电话。

  修平不想打扰她,遂蹑手蹑足地走到她身后,轻声说道:“那么”,叶子立刻慌张地把电话挂掉。

  修平心想也许是打回家的,叶子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微笑着站起来,随即消失在浴室里。

  修平站在原地用毛巾擦拭濡湿的头发,然后走到窗口,对面的群山已消失在黑暗中,池塘边也不见半个人影。

  修平喝了一口桌上的冷饮,顺势躺在双人chuáng上。

  特地跑来北海道玩,谁知道竟然提不起一点兴致。

  修平感觉自己的内心里充满了焦虑。

  然而,却不是工作或人际关系上发生了问题。他在医学会议上发表的论文,获得颇高的评价,同时,他在医院里颇得病人们的人缘。五、六月间,几乎各科的病患都显著减少,唯独修平的整形外科有增无减,从表面上来看他算得上是一帆风顺。

  尽管如此,他心底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郁闷,时常令他产生想大叫或猛挥几拳的冲动。

  究其原因,最近妻子的行为正是因素之一。

  虽然无法百分之百地确定,但他总觉得妻子已红杏出墙,尽管他一再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但是这几个月来,这种疑惑始终无法根除。

  修平本身却不肯承认此刻他内心的焦虑是因妻子而起。否则,不就等于承认自己已被妻子的红杏出墙击倒了吗?他一直认为芳子没有理由红杏出墙,而且也不可能找到适当的对象,所以事到如今,他极不愿意看到自己因妻子的不忠而紧张失措。

  于是,修平努力地保持冷静。

  如果因此而乱了方寸,必定会成为社会的笑柄。修平才不希望出这种洋相,故而将伤痛深藏于内心深处,焦虑的qíng绪才随之与日俱增。

  回想起来,和叶子之间的关系,可能是发泄这种焦虑的一种方式。

  当然,修平和叶子开始jiāo往,是在妻子没有任何红杏出墙的迹象之前,他是在坚信芳子将永远深爱自己的qíng况下,才和叶子接近的。

  也就是说,他是在非常笃定的状况下开始有外遇,如今,这份笃定已变得十分靠不住了。

  倘若芳子真的对修平不忠,修平就不必再对自己和叶子的关系感到愧疚万分。

  在相信妻子忠于自己那段时期,修平每次和叶子幽会之后,内心里都会产生一种“心虚”的感觉,现在这种歉疚可能已是多余的了。

  这次,之所以把叶子带到札幌游玩,或许是修平有意藉着此行达成平衡焦虑的作用。就在这么漫无边际地思索的当儿,叶子已穿着她自己带来的睡衣,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修平在拂晓前醒来过一次,他起来上厕所,回到chuáng上时,顺便看了窗外一眼,发觉天空隐隐泛白。

  六月的札幌天亮得相当早,从天色尚未大明看来,时间应该还没有超过五点。

  修平轻轻地把背向着自己的叶子的背部和腰部紧贴着自己的身体,双手轻触她柔软的rǔ房,眼睛却没有睁开。

  就这样感受着叶子散发的温暖,修平不久后又睡着了。

  修平在三个小时之后又再度醒来。他觉得好像有人在远方叫他,睁开眼睛后才发觉是电话铃声在响。

  修平缓缓地翻了一个身,拿起听筒。

  “喂……”

  修平心想这么早会是谁打来的,这一声“喂”充满了不快,紧接着他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醒了吗?”

  修平一时搞不清楚对方是谁,愣了一下,对方立刻又问道:

  “还在睡吗?”

  听到那口齿清晰的声音,修平才发觉对方居然是妻子。

  “对不起。”

  “没关系……”

  到底几点了?修平想看一下chuáng柜旁的时钟,遂把身体往上挪,此时,妻子说道:

  “现在八点。”

  突然间,修平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回头一看,叶子似乎已经醒了。

  “吓了一跳吧?”

  修平真正担心的是,妻子的声音有没有被叶子听到。

  “没有和你联络上,所以我问遍了所有的札幌旅馆,才知道你住这里。”

  修平把听筒紧贴住耳朵,以免电话里的声音外泄。

  “你还好吧?”

  “嗯……”

  叶子就在旁边,回答必须愈简短愈好。

  “你那里天气怎么样?”

  “很好。”

  修平说话的口吻连他自己都觉得十分不自然。

  “你是不是今天就回来?”

  “是……”

  “哪时刻到羽田?”

  “我还没决定。”

  “你现在是不是不方便说话?”

  “没有……”

  修平慌张地摇摇头,然后问道:

  “你在哪里?”

  “你没有问弘美吗?我突然有急事,来大阪办。”

  假如在大阪的话,为什么不告诉弘美你住在哪家旅馆?修平心里有很多不满,但现在却不能说,因为怕被叶子听到。

  “如果不方便,我待会再打过去好了。”

  妻子的话令修平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打算在事qíng办完之后,搭今天下午的飞机回家。”

  “如果方便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在羽田碰头?”

  “在羽田?”

  “弘美一个人在家,我想带她到羽田的餐厅吃晚饭,算是对她的补偿。”

  如果和妻子在羽田碰面,自己和叶子在一起的事势必会穿梆。修平默不作声,妻子随即追问。

  “不行吗?”

  “不是…”

  “那么,我们约什么时间呢?”

  “你突然……”

  修平说话时,叶子起chuáng了。修平斜看了她一眼,然后以十分客气的口气,说道:

  “现在我还没有决定坐几点的飞机,所以……”

  “你身上没有机票吗?”

  “还没去买。”

  “那么我待会儿再打电话给你好了,到时候可要决定坐几点的飞机哦!”

  “……”

  “我要挂了哦!对不起,把你给吵醒了。”

  电话随即被挂断。修平握着发出“嘟嘟”声的听筒,叹了一口气。

  妻子仿佛已经察觉自己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其实,单凭刚才的对答,任何人都听得出来有些蹊跷。相对于芳子的喋喋不休,修平却自始至终只说了“是”或“不是”这几句话。

  问题是,芳子为什么那么早打电话来呢?

  她说要补偿弘美,该不会只是藉口,最终的目的是想探一探修平这里的虚实?

  她平常一副淡然又明理的态度,或许内心里仍不可避免存在着女人惯有的嫉妒。

  从窗口望去,太阳已高挂在群山山头上。修平从chuáng上爬起来,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随手点了一根烟。

  本以为时候还早,但一看时钟,却已经八点半了。如果在家的话修平早已起chuáng,妻子却一个劲地说:“对不起,这么早把你吵醒了。”不是在挖苦人吗?

  说到挖苦,刚才芳子在电话里所说的话不都是有意挖苦修平吗?她说出“你是不是不方便说话?”这句话,无异表示她已经知道修平和叶子在一起。

  “我输了……”

  修平一面凝视着烟雾,一面嘟囔着。今天早上,遭到偷袭的修平显然输了,妻子的偷袭一如当年的日本偷袭珍珠港,没有任何迹象可寻。

  这个致命的偷袭使得修平溃不成军,好比乱了方寸而摇摆不定的舰队。看样子敌人不把修平击沉是不会罢手,发动第二波的攻势只是早晚的问题。

  芳子如果再打电话来,该如何回答呢?

  其实,修平真的还没有决定搭几点的飞机。会议已经在昨天结束,而且现在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应该随时都有空位。再说,叶子似乎并不急着回去,所以修平打算参观支笏湖之后,再搭晚一点的班机回东京。

  如果和妻女相约在羽田见面,就必须改变计划。下午四点,最晚五点不搭上回程的飞机,势必来不及和她们一起吃晚饭。

  而且,在羽田和她们碰头的话,就不便和叶子搭同一班飞机回去。就算一起回去,也必须在出口处分道扬镳。

  特地把叶子找来北海道度假,回程时却各分东西,实在有点遗憾。何况,若是让叶子知道家人将在机场迎接自己,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我还是应该断然拒绝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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