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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雪_[日]渡边淳一【完结】(17)

  她虽然接了电话,但大概到底还是担心身后的丈夫吧!然而,深更半夜,霞接电话时是什么样子呢?像上次在寝室一样,是不是系着内带,只穿一件白色长衫?或者穿着其它睡衣?想来不至于刚刚做过爱吧!话筒里传来的微觉沙哑的声音,至今还在耳边萦回。

  chūn 愁

  每年到chūn意盎然而气候暖和时,有些人反而身体感到不适。冬天终于过去,严寒季节业已终结,然而却头脑昏昏,浑身无力,

  总觉得上不来劲。也许是因为身体已经过惯冬日的严寒,反而无法适应突然到来的阳chūn暖意。或许是因为ròu体无法抗拒万物苏醒迸发的生机。

  笙子似乎就是这种类型的女子。年年如此,每到万物复苏,身体似乎就会不适。然而,又并不是具体到哪个部位出问题,只是总觉得缺少生气,自己也感得gān什么都没劲。总之,身体不适,结果又影响到jīng神,心里感到不安。

  也许在像笙子这样消瘦而血压又低的女子身上,这种倾向更为明显。

  四月已经过半,伊织才意识到这一点。两个人相伴,已经四年,按说这一点早该发觉。他早就了解到笙子每到初chūn身体就会不适,但由于伊织自己并没在意这盎然的chūn意,终于忘记了这一点。另外,他的jīng神完全集中在霞身上,也是忽略这事的原因。

  伊织和霞幽会稍有间断,终于想起了这件事。笙子心qíng不好是由于每年万物苏生时身体不适,并非其他原因。当然也许并不这么简单,或者她已经觉察到伊织和霞的事qíng,心里不满。但是,在伊织看来,认定她不过只是初chūn身体不适,自己心里倒觉得舒服一些。

  樱花已谢,阳光灿烂,似乎已是初夏。一个星期六傍晚,伊织好容易和笙子聚了一次。这时,一见面,伊织就像是早已了然似的问起她初chūn身体不适的qíng况。

  “今年感觉如何?”

  “已经好多了,不过体温高一些。”

  “是不是发烧?”

  “倒也不发烧。”

  笙子用白净得引人注目的手向上撩了撩垂到前额的秀发。手和ròu体都消瘦苗条,然而也唯其如此,敏感而又脆弱。不过,伊织也许正是迷恋这敏感而又脆弱的ròu体。

  餐馆位于青山大街接近涩谷的一座大厦地下。门面宽敞细长,摆着十来张餐桌,显得小巧jīng致。

  “老板以前曾在银座艾斯普利餐厅当过厨师长,如今自己gān……”

  伊织喜欢这口味,曾到这家店来过好几次。

  “小巧玲珑,真招人喜欢。”

  “来!gān杯!”

  笙子喝起葡萄酒,像是要驱走chūn初的身体不适。

  “体温有点高,还能喝酒吗?”

  “稍微喝一点,心里倒舒服。也许是因为醉意可以令人忘却吧!”

  笙子喝了一口,然后像是欣赏酒杯冰凉的感受,把它贴在额头上。

  “huáng金周时回长野吗?”

  “不,不回去。娘家我早就烦了。”

  “出了什么事吗?”

  “上次回去时,他们硬bī我去相亲。这次要是回去,肯定逃不了。”

  伊织听说,笙子家是长野县的旧式家庭,父亲是高中的教师,伊织可以想象得出,正因为家风古朴,一个已经二十八岁还独身的女儿,肯定压力很大。

  “对方是什么人?”

  “我根本没这种打算,所以没问。”

  看到笙子那张和柔弱身躯不相称而充满倔qiáng的面庞,伊织的视线移向窗外。

  听到笙子说不打算结婚,心里自然高兴,但是伊织却感到迷惘,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女人向男人说起相亲和结婚的事,也许是在bī迫对方做出某种结论。

  他可以推测到这一点,但目前的伊织却无法作出明快的答复。侍者来斟葡萄酒。一直等他斟满,伊织向笙子转过脸来。

  “那么,huáng金周时,咱俩去玩玩吧?”

  笙子大概已经吃饱,剩下了一大半奶油小牛ròu,这时,她回答说:

  “您不必勉qiáng。”

  “勉qiáng?”

  “您有很多工作,而且还想打打高尔夫球和麻将牌吧?”

  确实,两个月前他接受了东北地区H市设计乡土馆的委托,预定要在huáng金周过后向市里提jiāo设计方案。此外,朋友约他去打高尔夫球,而且他自己也一直想去找个晚上无忧无虑地打个通宵麻将。

  “要不到京都去一趟?”“可是人很多呀!您不是讨厌人很多吗?”

  “我是不喜欢人多,不过奈良也许还行,我想看奈良长谷寺的牡丹。”

  “要是为我,您不必太费心。”

  “你这些日子有点不对劲呀!”

  “哎,没什么不对劲呀!”

  笙子故意谨慎地笑了笑,轻轻抿了一口葡萄酒,说道:

  “宫津上次说是希望在这儿再多gān一段时间。”

  宫律大介在伊织的事务所已经gān了八年,原打算今年夏天辞去工作,自己另开一间事务所。

  “不过,筹备工作顺利吗?”“到处走访调查,结果反倒失去了自信。”

  建筑业已经失去往日的盛况,现在不像过去那样繁荣。受到这一影响,建筑师们也面临严峻形势。除去很少一部分人有活儿以外,大半都只能找到零散活计,而且不得不接受苛刻的条件。伊织属于那些幸运人中间的一个,宫津只要留在伊织的事务所,就可以从事大型设计,但如果一旦独立开业,找项目就很难。也许他考虑到这一点,变得胆怯了。

  “倒不是专门来说,上次一起喝咖啡时,他无意中说的。”

  职员们了解到笙子和伊织关系密切,有些事难于对伊织启齿,就透露给笙子。宫津的话大概也属于这一类。

  对于自己事务所的职员们跳槽或者辞职而独立开业,伊织始终任其自由。想辞职就辞职,自己想开业也可以一显身手。

  在拥有大型事务所的设计师中,有些人对于职员们调换工作和独立开业严加控制,伊织则认为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自由决定。当然,如果他们来商量,他也会帮忙,但不想gān涉过多。这一点有时似乎显得冷漠,可对职员们来说,倒是轻松随便。

  “要是宫津提出不愿辞职,他可以留在事务所吗?”

  宫津提出要独立开业,是去年年底的事。伊织按照这个计划于今年chūn天录用了一名年轻的设计师。

  因此,如果宫津不走,职员就多出一人。不过,伊织到不在乎这一点。如今就算增加一名职员,也不会有什么困难,而且人多了有人多的gān法。

  相反,伊织倒是想起了去年新年晚会时一名职员说的话。那个职员已经有些醉意,告诉伊织说,宫津喜欢笙子,所以才打算辞职。听到这话时,伊织自己都觉得奇怪,居然特别冷静。他只是朦胧想道:

  在同一个事务所里,遇到笙子这样的女子,当然会有男职员喜欢她,而且宫津已经三十二岁,又是独身,和笙子年龄正合适。

  结果,他不但没向宫津提起这件事,甚至也没有问过笙子,只是当作一种风闻,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如今伊织感到放不下心的是,宫津提出辞职以后改变了主意,可他不对自己说,却去告诉笙子。这种事,伊织希望直接告诉他自己。如果宫津认为笙子与所长关系密切,所以告诉她,那就不合逻辑了。

  伊织并不根据笙子的意见安排人事和工作。别人这样看,伊织感到不舒服,

  而且对笙子也不利。

  “你怎么说的?”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声不吭地听。”

  也许果真如此,可现在笙子告诉了伊织。当时的qíng况姑且不论,总之结果是他的话传到了所长的耳朵里。听笙子谈谈职员们的qíng况固然不错,但也许这不公平。伊织想,在这一点上,自己要认清自己的责任。

  “要是将来宫津自己找我谈,我会考虑的。”

  伊织不再喝葡萄酒,改喝白兰地,笙子也要了一杯软饮料。

  “要去京都和奈良,如今恐怕已经订不到饭店了。”

  “那就不去外地,在东京舒舒服服地过一天。不然到横滨去一天也行。你说怎么样?”

  “我都可以。”

  喝了一点葡萄酒,笙子最初的忧郁似乎有些好转。

  “差不多该走了。”

  伊织不吃饭店的甜食,站了起来。走到外面,看到天有些yīn,还起了风。

  由于是星期六晚上,年轻人很多。突然传来一阵慡朗的笑声,有四个女人走了过来。和她们擦身而过时,伊织对笙子耳语道:

  “到我那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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