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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的森林_村上春树【完结】(35)

  “怪好玩的。”

  “她太饥渴了,不管什么动怍都肯做。她每天想的就是古灵jīng怪的花样。因为太空闲了嘛。下次渡边来了就这样做,不然那样做之类。然后一上chuáng就贪婪地变换各种姿势,起码三次高cháo。接著这样对你说:“怎样?我的身体美不美妙?年轻女孩已经无法满足你了。瞧,年轻女孩怎会替你做这个?有没有感觉?不过不行了,又跑出来啦。”诸如此类。”

  “我想是你看得太多色qíng电影了。”我笑著说。

  “果然是这样?”阿绿说。“不过,我最爱色qíng电影了。下次一起去看好吗?”

  “好哇。当你有空时一起去。”

  “真的?我期待看。去看那种xing变态的吧:用鞭子拚命鞭打,叫女孩子当众小便之类的,我最喜欢了。”

  “好哇。”

  “哎,你知道我在色qíng电影院里最喜欢的是什么?”

  “我猜不到。”

  “就是当做爱镜头出现时,听周围的人咕咕声吞唾液的声音。”阿绿说。“我最喜欢那种声音,好好玩。”

  回到病房后,阿绿又同父亲说了许多话,父亲嗯嗯啊啊地随声附和看,不然就沈默不语。十一点左右,邻chuáng病人的太太来了,替丈夫换睡衣,削水果。看来心地善良的那位圆睑太太,跟阿绿闲话家常。护士进来,换了新的点滴瓶,跟阿绿和那位太太聊了几句就走了。

  那段期间我无所事事,茫茫然环视室内qíng形,或者望望窗外的电线。偶尔有麻雀飞来。停竭在电线上。阿绿一会儿跟父亲说话,一会儿替他抹抹汗除除痰,一会儿和那位太太或护士聊天,一会儿跟我说几句,一会儿检查点滴状况,忙得不亦乐乎。

  十一点半,医生来巡房,我和阿绿出到走廊去等。医生出来时,阿绿问他:

  “医生,我爸爸的qíng形怎样?”

  “刚做手术不久,又做了上□措施,相当消□体力。”医生说。“至于手术结果,必须过两三天才知道。顺利的话就会好转,若是不顺利,到时另外想办法好了。”

  “不会又把脑部切开吧?”

  “不到那个时候不敢说。”医生说。“喂,今天怎么穿那么短的裙子?”

  “不好看吗?”

  “可是,上楼梯时怎办?”医生问。

  “没什么好办的。就让他们睁大眼睛看个够好了。”阿绿说,站在后面的护士吃吃地笑。

  “看来应该请你住院一次,让我替你开开脑部的好。”医生愕然说道。“还有,请你在医院中尽量便用电梯。我不希望再增加病人了。最近实在忙不过来啊:”

  巡房过后,不久就是用膳时间。护士推看餐车,从一间病房送到另一间病房去。阿绿的父亲分配到的是奶油菜汤、水果、去骨□鱼和果冻状的剁碎蔬菜。阿绿让父亲仰卧看,转动chuáng脚的把手弄高chuáng位,用汤匙舀汤喂父亲喝。她父亲喝了五六口就扭过睑去说“不要”。

  “这点东西必须吃掉才行呀。”阿绿说。她父亲说“等一会”。

  “真头疼。不好好吃饭那有jīng神嘛。”阿绿说。“小便急不急?”

  “不。”父亲说。

  “渡边,我们到楼下餐厅吃饭好不好?”阿绿说。

  我说好的。老实说,我有什么也吃不下的感觉。餐厅喧声四起,医生、护士、探病客人济济一堂。连窗户也没有的地库餐厅,摆满一排排的桌椅,大家在那里边吃边聊,聊的多半是疾病的话题吧:就如置身在地下道,声音嗡嗡回响。有时回响被传呼医生或护士的广播压下去。我在霸占位子期间,阿绿用铝盘子盛看两人份的定食套筌来了。奶油炸ròu饼、马铃薯沙拉、切丝卷心菜、炖品、白饭和味噌汤的定食,整齐地盛装在跟病人所用的相同的白色塑胶餐具里。我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阿绿则津津有味地全部吃完。

  “渡边,你不饿?”阿绿啜看热茶说。

  “嗯,我不太饿。”我说。

  “在医院的关系吧。”阿绿打量一下四周。“不习惯的人都会这样。味道、声音、混浊的空气、病人的睑、紧张、焦卢、失望、痛苦、疲劳都因这些的关系。这些东西勒紧人的胃,使人失去食yù。不过,习惯了就不当一回事了。况且,不好好吃饭怎能照顾病人?真的,因我照顾过爷爷、婆婆、母亲、父亲四个,所以很清楚。万一有事发生的话,下顿饭就别想吃啦。所以嘛,能吃时就尽量多吃,否则完蛋了。”

  “我懂你的意思。”我说。

  “有些亲戚来探病,跟我一起来这里吃饭,每个都和你一样留下一半。见我猛吃不停的,就话:“小绿真好胃口。我呀,胃胀账的吃不下饭哪。”可是。服恃病人的是我呀。开什么玩笑:别人只不过偶尔来同qíng一下罢了。照顾人小便、除痰抹身的是我哦。光是同qíng就能解决一切的话,我所做的可比别人的五十陪同qíng啊:尽避这样,大家见我把饭全部吃完,却以责怪的眼光看看我说“小绿真好胃口”。难道大家以为我是拉大板车的驴子?他们都是士了年纪的人了,为何还不明白人qíng世故?光是用嘴巴讲有屁用?要紧的是肯不肯处理病人的大小便哦。我也会受伤的。我也有筋疲力倦的时候。我也想大哭一场的。明知没有复原的希望了,医生们还围在一起切开他的脑袋玩来玩去,而且开了一次又一次。每开一次就恶化一次,脑筋就逐渐不正常了,试试看这种事qíng在你眼前不断重复发生,谁能忍受得住啊:加上家□积蓄愈来愈少了,连我也不晓得能否念完往后三年半的大学,这种状态持缤下去的话,我姐姐连婚礼也没办法举行了。”

  “你每星期来这里几天?”我问道。

  “四天左右。”阿绿说。“这里原则上是院方采取完全看护制,可是实际上光是靠护士是不行的。她们的确照显得很好,然而人手不足,要做的事qíng太多,所以无论如何还是需要家愿来帮忙照获。我姐姐必须打理书店生意,只好由我趁课余时间来一趟了。不过,姐姐还是每周来三天,我来四天。我们就利用那一点点空档来约会。节目安排过密啊:”

  “你那么忙,为何时常和我见面?”

  “我喜欢跟你在一起嘛。”阿绿摆玩看空了的塑胶汤琬说。

  “你一个人到附近散步两小时左右吧。”我说。“让我暂时照顾一下你父亲。”

  “为什么?”

  “稍微远离一下医院,烛自松弛一下比较好。不跟任何人说话,让脑袋空空如也。”

  阿绿想了一下,终于点点头。“好。也许你说的对。可是,你懂得怎样照顾他吗?”

  “刚才看过了,大致上懂的。检查点滴状况,喂他喝水,抹汗,除痰,尿瓶在chuáng底下,饿了就喂他吃午餐的剩菜。其他不懂的就问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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