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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三落四的小豆豆_[日]黑柳彻子【完结】(14)

  “哎,你知道哪里有卖猫粮的吗?”

  他似乎吃了一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但稍过片刻,他平静地问:

  “猫粮?”

  “是的,就是那种罐头装的!”

  又过了片刻,他说话了,声音有点低沉:

  “超市里就会有吧?”

  我谢过他,飞奔出公寓。夏天的阳光很炙热。走上几步,在公寓前面的拐角处就有一家大超市。果然,超市里摆着成排的猫罐头。我选了好几种罐头,急急忙忙地跑回家。打开大门时,两只猫还像刚才一样并排着抱怨我,但我已经不允许它们再发牢骚了,于是大声说:

  “好啦!看,这是什么?我已经给你们买来了!”

  看到猫罐头,两只猫稍微安静了一些。

  《丢三落四的小豆豆》 猫粮(2)

  可是,接下来的工作却让我大伤脑筋。须贺先生大概是因为经常在外面吃饭吧,家里竟然没有那种美国人家庭必备的大电动开罐器。我把雪白整洁的厨房几乎翻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我仔细一想,须贺先生刚到纽约时,是一手用电饭锅、一手拿着咸梅gān的人,即使他在纽约住了二十年,现在他在家里还是吃日本式饭食的时候居多,所以他大概用不着那种大开罐器。无奈之下,我只好用一个好不容易找出来的小开罐器开始开罐头。这是那种去野营时带的小开罐器。我在这方面特别笨手笨脚,加上不习惯用这个东西,一会儿把罐头滚到地板上,一会儿开罐器从我手里飞出去,折腾了好几次。每当我出洋相时,两只猫就会低声叫起来,好像在说:“又搞砸了!”

  在我辛辛苦苦折腾的时候,猫已经忍无可忍,发起脾气来———从远处飞奔过来,朝我的头撞来。虽然它们撞得并不疼,可是两个浅茶色的圆球轮流撞向我的头,也够烦人的。有时候它们还会撞偏,碰到我拿罐头的手上,我开罐头的动作就更慢了。

  “讨厌!别撞了!”

  我叫起来,可是猫也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声。在开着冷气的房间里,我却大汗淋漓。罐头终于被我打开了。我把里面的东西倒在猫粮盘里,把盘子搁到地板上,两只猫立刻兴高采烈地láng吞虎咽起来。看它们吃得很香的样子,我把脸凑过去,说:

  “这下好了!”

  可是,两只猫不但没有感谢我的意思,嘴里又“呜呜呜呜”地发出抱怨声,一边继续大嚼。

  傍晚时,那位建筑师朋友打了电话过来,原来是向我道歉的,他说:

  “我的回答很不礼貌,对不起。”

  原来,我打电话的时候,他的事务所正在开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因为是我的电话,秘书伶俐地把它转给了建筑师朋友。他接过电话,突然冒出一句:“猫粮?”围在圆桌旁的好多人一齐朝他看去。会议是关于下一个大工程的,与会的有包括政府高官在内的各界人士。那些人一齐盯着建筑师朋友,他只好压低声音,免得大家听到:

  “超市里就会有吧?”

  知道了事qíng的原委,我诚心诚意地向他道了歉。

  后来,须贺先生的鼻子过敏,据说可能是猫毛引起的,所以那两只猫就送给别人了。

  我和那位建筑师后来没有了联系。

  每次在日本的超市里看到猫粮,我就会想起那个炎热的夏天。

  《丢三落四的小豆豆》 西瓜脸(1)

  我有一张绝对不给人看的照片。

  那还是我在NHK接受电视演员培训时发生的事。我的同期学员中有一位叫今井的美男子,有一次他邀请大家去他的叶山别墅玩。那是一幢很大的别墅,战争刚结束时被占领军接管过。别墅不知道是今井君的,还是他父母的产业,我们一行十五个人可以全部住下来。对我来说,这是第一次住在亲戚以外的人的家里。

  一开始,爸爸坚决反对我在外面过夜:

  “一个还没出嫁的女孩子,就算是几个女孩在一起,也不能和男孩们住到一个房子里,太荒唐了!”

  爸爸就是这样的人。当我开始工作以后,偶尔也会到地方上进行公演,那时爸爸什么都不说。可是当我还在培训期间时,不管我怎么央求,他都不允许我在外面过夜,就是妈妈帮我说qíng也没有用。不过,我知道这种时候用什么办法可以说服爸爸。我轻易不用这个办法,但是用了绝对会有效。办法是这样的,如果我使劲央求爸爸,结果还是“不行”的话,我就会很乖地对爸爸说:

  “我知道了。我不住在外面,一定回来。”

  然后我就去海边,傍晚时给家里打电话,这么对爸爸说:

  “我这就回家了。虽然大家都住在这里,可是既然爸爸说不可以住在外面,我这就回去了。”

  我这么一说,爸爸也许是心眼太好,也许是觉得我可怜吧,总之,他会慌忙说:

  “只有豆豆助一个人回来吗?”

  然后我就用有一点伤心的、在爸爸看来“真是个好姑娘”那样的声音说:

  “是的。别人来玩的时候,家里人都答应了可以住在外面,所以就住下来了。我会趁着天不太黑,赶紧回去的。”

  爸爸就会在电话那头大声对妈妈说:

  “孩子他妈!哦,听说只有豆豆助一个人回来,怎么办?我还让她回来吗?不过,天已经黑了,怎么办?”

  于是,完全了解我心意的妈妈会故意叹息道:

  “可是爸爸说了‘不行’啊,虽然豆豆助很可怜,那也没有办法。”

  这时候,妈妈的一句话是决定全局的关键所在,如果表达得不好,结果可能就成了“是啊,还是让她回来吧”,可是妈妈说得非常巧妙,爸爸又一向奉行“妈妈说的最重要”的做法,所以,爸爸开始动摇了:

  “是啊,只有她一个人回来太可怜了……那么,如果真的没关系,让她住在那里也可以……”

  这时,妈妈会不失时机地慡快地加上一句:

  “当然可以了。”

  于是,爸爸就决定下来:

  “哦,豆豆助,你可以住在那里,小心点。”

  爸爸就是这样,一辈子都没有怀疑过别人。他只是在与音乐有关的事上对人对己都非常尖锐,几乎有点苛刻,但在别的事上,则总是这个样子。爸爸就是这么一个单纯的人,或者说在某些方面有点小孩子气,现在想起爸爸的这些往事,让我无比怀念。

  总之,我得到了爸爸的允许,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外面过夜呢。大家除了一起学习,还从来没在一起待过这么长时间,都非常兴奋,一起做晚饭时闹腾得厉害。我们炸了大家分头钓来的竹荚鱼。炸鱼的味道好极了。农民大婶给我们的甜瓜也非常新鲜。我们一起放了焰火,说说笑笑,吵吵闹闹,一直不肯睡觉。等大家睡着的时候,已是黎明时分了。

  不过,上午十点左右,我还是醒了过来,轻轻地走出去,小心不踩到还在睡觉的人的腿。我出了房间,向洗手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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