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参十斤党参二十斤huáng芪伍十斤冰片伍斤麝香三斤山萸ròu八斤拘杞八斤当归伍十斤
不禁笑道：“老爷子好大肚于！”燕入云道：“自从朝廷杀了贪官喀尔钦、萨哈谅二位老爷，如今谁敢要现钱？这是里头撒土，迷外人眼的事儿罢了。”
huáng天霸一时没有说话，端茶漫品了一阵，心里直犯腻味。早先听人风传，说高国舅如何能文会武jīng明qiánggān，眼巴巴地在石家庄等了他多少日子，谁知竟是个一肚子糟糠的绣花枕头，面儿上看去满有把握，其实心里毫无成算；笑嘻嘻的，却又刚愎自用，不听人言。可又得罪不起，早知如此，不管三七二十一从石家庄起身，这会子早已过了huáng河！他心里懊悔，却毫无办法。想想，还是要高恒把责任担起，说道：“你们这一说，还真得请示我们镖主。他说成，自然能办，他说不成，那就办不下来——你们请坐，我去去就来。”说罢去了。
这边燕入云和皇甫水qiáng对望一眼，两个人作戏配合默契，几天前的龃龉顿时化为乌有。皇甫水qiáng道：“这个姓huáng的难缠。说不定他要窜掇着不卖给我们呢！”燕入云笑道：“这种事我看笃定得很。他要不卖，我们吵上门去，外头还有一群人求药‘治瘟症’；吵起来，他们不占理，一轰而上——还有看热闹的——砸了他这店，抢了他的镖都可以。他不住这马头，我们就只好路上和他死gān了！”正说着便打住，原来huáng天霸和高恒一前一后都来了。于是忙起身重新见礼。
“药可以卖给你们，”高恒一坐下便道：“只是huáng芪、拘杞子这些药打包装箱，拆开卖给你们几十斤，不值当的。我们做生意图个赚钱，不能按官价给，比市价要高出三成——货买与识家。人参都是长白参，五十匹叶①以上，白皮带红筋的，四十两一斤折huáng金二两一钱，党参都是上党贡参，十两一斤，冰片三十四两……”他一一报价，都比批货价高一倍，未了又道：“所有银子都折huáng金算帐。这是我们高家老药行的规矩。”说罢笑着看二人，露出一副“看你怎么办”的模样。皇甫水qiáng皱眉道：“哪有这个价？贵行也太狠了——”huáng天霸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各走各路就是。”“你们真会作生意。”燕入云不慌不忙道：“既敢要这个价，必定货色硬。不过这些药要我们少奶奶亲自过目。真的货好，中了她的意，金子是小事。请你们来个伙计，陪我们带上药走一趟——哦，放心，出门不远方家客栈——那是少奶奶自己的产业，她等着看货呢！”高恒撮着牙，思量半晌，说道：“这样也好。老huáng，你派个人跟着！”
一时众人已经把货盘好。所有的药装了两麻袋。huáng天霸叫了六太保梁富云过来吩咐道：“你是个伶俐的，跟他们去。要遇到人硬抢什么的，你只用粘住他们跟定了就是，不要死拼。”梁富云忙道：“是，师傅！不过这大白天儿，出不了差错的。”
众人去了，高恒和huáng天霸悬得老高的心放了下来，高恒便一迭连声命众人：“都歇下！下午晚上吃好睡好，明儿走长道儿！”huáng天霸一切安排就绪，又亲巡一遭，连墙外也派了人守望，回来见高恒眯着眼歪着脖子躺在安乐椅中，已是酣然入梦。huáng夭霸便也和衣卧倒，不过过了多长时间才蒙胧过去。
①五十匹叶，指参龄五十年。
忽然院中一阵响动，脚步咚咚有声，huáng天霸一个激凌跳起身来便取刀在手，高恒也揉着眼呓怔着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话音刚落，却见梁富云闯进来，脸都被气白了，跺着脚道：“高爷，师傅！我们上当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高*uáng二人几乎同时问道。
“药——”梁富云yù哭无泪地说道：“叫人偷了！”十六“一技花”施计夺军饷刘吴龙具折弹卢焯——
那梁富云脸色煞白，恼得气都换不上来，半晌才把话说明白：
燕入云和皇甫水qiáng带着梁富云出了老茂客栈。梁富云看天色时，尚在未申之jiāo，街上卖菜的，打酱油灌醋的，来来往往，住店的客商熙熙攘攘，一派平静安宁。他们出店往西，又往北，拐了两个弯儿，皇甫水qiáng指着前边一座楼，说道：“这就是我们少***铺子。”梁富云进去一看，果然里边住了不少客人，满院卸的都是货，大小麻袋垛着，伙计们手提大茶壶向各房送水，一切并无异常。梁富云更觉放心，笑道：“这房屋倒是轩敞，只是门面楼太旧了！”
“爷看得不错，”燕入云笑道：“这店是才从刘二货手里盘过来的，姓刘的是个败家子儿，除了嫖女人，什么也gān不成。我们少奶奶jīng明着哩，八百两银子就买下了——这会子，少奶奶就在楼上。您在下头等，我们带药给她过目，只要合了她的意，这生意就算成了！”
梁富云打定了主意：人不离货，货不离人。也笑道：“对不住得很，我们爷有话，让我寸步不能离货。请上复你们少奶奶，除非当面货银两jiāo——这一百多斤东西值上万的银子呢！”燕入云和皇甫水qiáng为难地对望一眼，燕入云道：“这处产业是用舅太太名儿买的。我们老太太什么都好，就是怕太太攒体己钱。你上去万一叫人知道了，我们太太要被人家说闲话的！”梁富云只是摇头，说道：“那是你家的家务，我管不着。”皇甫水qiáng和燕入云jiāo头接耳说了几句，燕入云便登登地上了楼，一时便见一个丫头在楼梯口招手儿。梁富云和皇甫水qiáng两个人使劲扛着麻袋也上了楼。
楼上三间房虽然陈旧，却很宽敞，靠西墙摆着个大卧柜，中间一张八仙桌，其余几乎没什么东西。显然是少奶奶不愿见外人，在房间中间扯了一道帷帐。皇甫水qiáng放下麻袋，站在帷帐前禀道：“少奶奶，客人来了，货也带到了。”帷帘后的易瑛说道：“那就请客人坐，把货取进来我看。”帘子一动，雷剑一身丫环打扮走了出来就要取麻袋。
“回复尊少奶奶。”梁富云仍是十分小心，起身叉手禀道，“货都是上等京货，从贡品里套购出来的，不然也不敢要这大价钱。尊府的管事人已看过了。少奶奶要验，各抓一点验看就是。”说罢便解麻袋。
突然楼下一阵喧哗，好像店里伙计在迎接什么人。请安问好的，一片嘈杂。燕入云和皇甫水qiáng相顾失色。易瑛的声音也有些慌乱：“老太太来了！是哪个贱人在那里嚼老婆舌头？准有人把消息透出去了——快，把东西收拾起来！”
慌乱间，燕人云和皇甫水qiáng二话没说，掀开那只大卧柜便将两个麻袋装了进去。易瑛也顾不得抛头露面，带着三个丫头掀帘出来，对燕入云道：“你们随我下去——请梁先生暂在上头回避一下。万一老太太要上来，梁先生就说是我娘家舅舅！”说完便带着众人走下楼去。梁富云在楼上听得楼下一阵说话声、嬉笑声，还夹着丫头们给老太太的请安声，脚步杂沓地都向后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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