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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谷_成一【完结】(131)

  回到学馆,六爷就将四爷如何行善不成的前因后果,对何老爷说了个详细。

  何老爷一边听,就一边冷笑。听完,更冷笑说:“老狗才,耍的那点把戏,谁看不出来!”

  六爷忙问:“何老爷,老夏耍的是什么把戏?”

  何老爷反问:“那老狗才说,一斗麦涨到多少钱了?”

  “他说一斗麦,市价已到二千七八百文了。”

  “一斤面涨到多少?”

  “一百二三十文。”

  “一个月饼?”

  “说四块月饼就一千多文。”

  “老狗才!”

  “何老爷,价钱不对吗?”

  “六爷,你去市面问问,就明白了。”

  六爷再怎么问,何老爷也不多说,只叫去市面问价。六爷本想打发个下人去,想想,还是亲自跑一趟吧:下人都归老夏管。

  六爷为此真套了车,到城里逛了一趟。探问结果,真叫他吃惊不小!一斗麦只涨到一千二三百文,一斤面也只涨到三四十文,但人们已叫苦不迭。月饼呢,即便京式广式的,四块一包也不过百十来文,但已过分昂贵,不很卖得动,何曾缺货!

  这个老夏,报了那样的天价,来欺负四哥,真是太过分了。一斗麦,老东西多报了一千五百文;一斤面,多报了将近一千文;一包月饼,也多报近千文!

  老东西是随口报价,吓唬四哥,还是一向就这样瞒天过海,大捞外快?不管怎样,反正是拿到治他的把柄了。

  六爷这样一想,顺便将米、油、菜、ròu等入口东西的市价,也问了个清楚。临了,还到自家的天顺长粮庄坐了坐,问了问。自家开着粮庄呢,老夏就敢这样漫天要价?

  六爷回来,自然是先见何老爷。

  何老爷听了市价,也依然是冷笑:“哼,老狗才,我早知道他的勾当。他一年礼金与我相当,可你去看看他的宅院,一点也不比戴掌柜的差!”

  六爷就说:“这下好了,能治治他了。他也太欺负四爷了。对何老爷,老夏也是一向不恭得很!”

  何老爷说:“怎么治他?你们康家的事,我还不清楚!只要老太爷信得过他,你们谁也奈何不了他。”

  “我把这事禀告老太爷,不信老太爷会无动于衷!”

  “哼,那你就试试吧。”

  “何老爷在京号做过副帮,想也理事有方。能为我谋一策吗?”

  “这是你们的家事,我可不想搀和。六爷既想管这事,那你就当理政似的,大处着眼,以智取胜,不要像姑嫂之斗。西帮理商,即以理政视之,所以能大处着笔,出智见彩,营构大器局。”

  “何老爷又来了,这点事,能营构什么大器局!”

  “六爷不是叫我出谋吗?”

  何老爷说得虽有些酸,但还是更激发了六爷的兴致。在康家,管家老夏也不是简单人物。真能大处着笔,出智见彩地治他一治,也是一件快事。

  六爷离开学馆,就兴冲冲去见了四爷。

  四爷听了,只是说:“老夏不至这样吧?他做管家几十年了,要如此不忠,老太爷能看不出来?”

  六爷就说:“这也不是我们诬陷他!吓人的天价,是他亲口说的;真实的市价,又是我亲自探问的。对老太爷,他不敢不忠,可对四哥你,说不定是有意欺生!趁天旱遭灾,他谎报高价,在吃喝上捞咱们一把,真说不定。”

  四爷说:“咱们阖家所用的米、面、油各类,都是由天长顺粮庄挑好的采买,并不经老夏之手。”

  六爷说:“除了粮油,采买的东西还多呢!我到市面问了,葱三十文一斤,姜三百文一斤,生猪羊ròu二百文一斤。可回来问厨房的下人,报的价都高了许多!”

  四爷听了,依然说:“就是有这么些小小不然,也不便深究的。老夏毕竟是老管家了。”

  六爷说:“四哥,你要压不住这些老家人,只怕当家也难。他们不怕你,什么坏事不敢为!

  再说,我们是以商立家,反被管家以jian商手段所欺,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谈!”

  “六弟你说,只是为了给乡邻送这点月饼,就跟老夏闹翻了脸?”

  “四哥,你要想治治这个老夏,那我就为你谋一良策,既不大伤老夏的脸面,又能叫他知道你的厉害,不敢再轻易欺负你!”

  “真有这样的良策,你就谋一个出来!” 六爷更兴奋了,站起来踱了几步,忽然就说:“有了!”

  四爷就说:“那我听听,是什么良策。”

  六爷得意地说:“四哥,你这就去见老夏。见了面,不说别的,只一味道谢。老夏必问,谢从何来?你就恭敬施礼,说:谢你老人家无私提携,教我理财之道。”

  “这是什么意思?”

  “你只管听我的!你把老夏恭维得莫名其妙了,再跟着说:有句俗话,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接手料理家事七八个月了,居然不知柴米贵贱,实在是粗疏之至,败家气象!日前,你老人家报出月饼的虚价,试图激我清醒,我居然浑然不觉,辜负了你的一片良苦用心。我回去说起,四娘就惊叫起来:你给乡邻送什么月饼呀,一千文一包?金饼银饼吧,有这么贵?我说,今年大旱,能吃的东西都贵了。她说,也不用争,你到市面一问就明白了。当家也不问

  柴米贵贱,想败家呀?人家老夏给你报了这样的天价,就是为了唤醒你,可你依旧懵懵懂懂。四娘这样一说,我才派人去问了问市价。”

  “你不是叫我编故事呀?”

  “计策者,即如此。老夏听你这样一说,如心中有鬼,必然会钻进我们编的故事中来,顺势说:四爷到底醒悟了。”

  “老夏要没捣鬼呢?”

  “他肯定有鬼!你就照我说的,去试吧。”

  被六爷bī迫不过,四爷只好去见老夏。

  不大一会儿,四爷就回来了。六爷问:“如何?”

  四爷说:“还真如你所料。” 六爷一听,更兴奋了,高声问:“老夏他怎么说的?”

  四爷可不是那么兴奋,倒像有些难为qíng似的:“跟你预料的差不多吧。他说:‘你吃惯现成饭了,不想多管家常琐事,可我能明着数落你吗?’”

  “月饼呢,不买那么贵的了吧?”

  “老夏也赞成我的意思了:一户送一千文礼金。”

  “看看这些老奴才,你治不住他们,他们能听你的?”

  “老夏毕竟不是别人。这样一弄,总是叫他觉得尴尬。”

  “四爷,你这么心善,那就由他们欺负你吧!”

  六爷初试谋略,就获小胜,非常兴奋。跑到学馆对何老爷一说,何老爷也有些兴奋了,说:“老狗才,我早知道他是什么货。六爷你这样治他,倒比你做文章多了几分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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