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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_尼采【完结】(18)

  找寻纯知者啊,在你们的游戏里我似乎曾看见一个上帝的灵魂!我不曾知道有比你们的伪造还更好的艺术!

  我们间的距离给我蒙住了蛇之秽物与恶臭,藏住了爬伏在那里的一个四脚蛇之ròuyù的诡计。

  但是,我走近了你们:接着,白昼为我来到了,——而现在它也为你们来到了,——月亮之爱更是要完结了!

  看那里罢!它在黎明之前惊诧得泛白了!

  因为红日已经到来,——它对于地球的爱也已经到来!

  太阳整个的爱是天真,是创造xing的渴望!

  看那里罢,黎明不耐烦地来到海上!你们不感到它的爱之焦渴与热喘吗?

  它想吸饮海,而把海从深处提到它的高度:同时,海之渴望贡献着无数的rǔ房。

  因为海愿被太阳之渴所吻吸;它想变成空气,高度,与光明之通路,甚至变成光明!

  真的,我也如太阳一样,爱生命与一切深海。

  而我称这个为知识:一切深的要被提到——我的高度!——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第四卷

  学者

  当我睡着的时候,一个小羊咬吃我额上的长chūn藤之花圈。——它一面吃,一面说:“查拉斯图拉不再是一个学者了!”

  接着,它便不屑地骄傲地离去:这都是一个孩子告诉我的。

  我爱躺在这里,孩子们傍着坏墙在蓟糙与红罂粟里游戏的地方。

  对于孩子们与花糙,我仍然是一个学者。他们作恶时也是天真的。

  我不再是羊群的学者:我的命运要我如是。——让这命运被祝福罢!

  事实是这样:我离去了学者的家,我曾把门恶狠狠地带上。

  我的挨饿的灵魂坐在他们桌旁太久了!我对于知识的态度不是如压碎核桃一样,而他们却正如是。

  我爱自由和清鲜地方的空气。我宁爱甜睡在牛皮上,而不在他们的荣誉与威严上!

  我因我的思想而烧红了灼痛了:它们常常阻断我的呼吸。

  于是我必得到露天里去,离开一切的尘室。

  但是,他们冷静地坐在凉慡的yīn处:无论在哪里,他们只做观客,决不坐在太阳she着石阶的地方。

  他们像那些张着口在街上看人的闲走者:这样,他们等候着,张着口看别人的思想。

  谁用手抚触他们,他们像面粉袋一样,不自觉地在四周扬起一些灰尘。但是谁猜到他们的灰尘,是从谷里,从夏日田地之金色幸福里来的呢?

  当他们自信为聪明的时候,那些简短的格言与真理简直使我毛竖:他们的智慧常有泥沼的气息;真的,我已经听到他们的智慧里的蛙鸣了。

  他们是很能gān的,他们有很jīng巧的手指:我的单纯与他们的复杂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的手指知道抽线,作结,与纺织:所以他们编打着jīng神之袜!

  他们是很好的钟:假若别人留心把它们适宜地扭紧!于是它们不错地指出时刻,而响出一个谦卑的滴答。

  他们像磨坊与碎谷器似地工作着:让人们抛一点谷进去罢!——他们知道磨碎壳而使它成粉。

  他们善于互相监视着彼此的手指,彼此不相信任。他们发明一些小策略,侦视着那些知识已跛的人,——他们蜘蛛似地等候着。

  我常见他们小心地预备毒药;而用玻璃手套掩护着自己的手指。

  他们知道玩掷假的骰子,而我常见他们热心地玩掷着,以致汗流如洗。

  我与他们互不相识,他们的道德之可厌,甚于他们的虚伪与他们的假骰子。

  当我与他们共住时,我住在他们之上。因此他们恨我。

  他们不愿知道有人在他们头上走着;所以在我与他们之间,他们放了泥木与秽物。

  这样,他们喑哑了我的脚步之声音:而直到现在,最大的学者最不曾听到过我。

  在我与他们之间,他们放了人类之一切弱点与错误:——在他们的住宅里,这个被称为“假天花板”。

  但是,无论如何,我与我的思想在他们头上走着:即令我踩着我自己的弱点,那还是在他们与他们的头上。

  因为人类是不平等的:正义如是说。我所意志的事,他们没有意志的权利!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

  诗人

  “自从我更认识ròu体以后,”——查拉斯图拉向他的一个弟子说,——“jīng神之于我仅成了某种范围内的jīng神;而一切不变之物——那只是象征。”

  “我曾听到你这样说过,”弟子说;“那次你曾加上一句:‘但是诗人们太善于说谎了。’为什么你说诗人们太善于说谎呢?”

  “为什么?”查拉斯图拉说。“你问为什么吗?我不是随便让别人问为什么的人。

  难道我的经验,才只是昨日的吗?很久以来,我已用经验考察过我的论据了。

  难道我必得是一个记忆之桶,以留住我的许多理由吗?

  我已经很不容易留住我的意见呢;许多鸟儿展翼飞了。

  但是,有时候我的鸽笼里也有一个迷路的鸟。它于我是陌生的;当我的手去捉它时,它战栗着。

  查拉斯图拉从前曾向你说过什么呢?诗人们太善于说谎吗?——但是查拉斯图拉自己也是一个诗人。

  你相信他对于这点是说着真话吗?为什么你相信他呢?”

  弟子答道:“我信任查拉斯图拉。”但是查拉斯图拉摇摇头笑了。

  “信仰不能神圣化我,”他说,“尤其是对于我的信仰。”

  但是假定有人十分诚实地说,诗人们太善于说谎:他是有理的。——我们太善于说谎了。

  我们知道的事qíng不少,而我们是笨拙的学习者:所以我们必得说谎。

  哪一个诗人不曾伪造他的酒呢?许多毒液曾在我们的地窖里预备;许多不可形容之物曾在那里完成。

  因为我们知道得太少,所以我们由衷地喜欢痴子,尤其是痴呆的少妇!

  我们渴想知道老妇们晚间互述的故事。我们称这个是我们身上的永恒的女xing。

  我们似乎以为有一条秘密的知识之通路,而这路是不容稍有知识的人通过的:所以我们相信民众和它的“智慧”。

  但是诗人们都相信:谁伸着耳朵躺在糙上,或在荒野的斜坡上,总可以学到一点天地间的事。

  如果他们得到一点缠绵的qíng感,他们便相信大自然也恋爱了他们:

  便相信大自然潜行到他们的耳朵里,低说着秘事与qíng话:

  他们在别人前以此自豪,以此为荣!

  唉,天地间许多事qíng,只有诗人们才梦想过!

  而尤其是天上的事qíng:因为一切神是诗人之寓言与造作!

  真的,我们总被引向高处,——换言之,被引向白云之乡:在那里,我们安放我们的多色的气球,而称它们为神与超人:——

  他们都够轻,可以坐在这种座位上!——这些神与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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