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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台湾这些年_廖信忠【完结】(81)

  所以,当高铁开通时,天天都是新闻的热点,媒体恨不得抓到高铁的小辫子。不过高铁真的不错啦!蛮方便的,又快又舒服,车上服务员又够可爱,所以使用率越来越高,几乎是现买现走。我想这就是BOT的jīng神吧!想要怎么收获,就先要怎么栽,如果想在兴建阶段省钱,经营阶段就会自尝苦果,最后也无法转移给当局,所以在服务方面也比过去的台铁好很多。

  因为高铁现在越来越普及,受高铁影响最严重的可能就是台铁。跟高铁不同,台铁算是公营事业,营运的铁路网已经环绕全台,但长久下来就会有种官僚习气,就跟大陆说的“铁老大”差不多。但是台铁西半部在高铁的冲击下亏损越来越多,也不得不开始转型。台湾许多大城市里的上班族,许多都是住在周边卫星城市,每天都是搭乘台铁的“通勤列车”去上班,所以现在台铁在想办法“捷运化”,就是把以前的长途改为以中短途运输为主,从而增加了很多市区小站及通勤列车。

  另一个受冲击的是航空业的岛内航线,尤其是西半部,因为高铁太方便了,随买随走,价钱又比机票便宜。高铁车站虽然也都在市郊,但都有免费的接驳车到市区,所以现在大家也都改搭高铁了。

  当然,客运也被冲击到,但客运还是有一批死忠的支持者。大概是台湾的客运实在是太舒服了,三排座的宽座位已经是常态,现在很多车子是两排座跟飞机头等舱一样的按摩坐椅,再加上一人一台的视讯随选,如果时间不是那么赶,很多人还是宁愿坐高速大巴。

  不过话说回来,对很多常出差的人来说,高铁建好后,路途遥远在外县市过一夜再也不是借口,公司也有更多理由让你当天来回。之前宣传高铁的口号就是“一日生活圈”,大概也产生了许多始料未及的现象,比如就有小偷坐高铁跑到外县市作案的事qíng传出。

  到上海工作

  9月,我辞掉做了两年的工作,去克罗地亚玩了一趟。其实本来的计划是要穿越整个巴尔gān半岛的几个国家,所以在行前一个月也把市面上能找到的有关巴尔gān历史及qíng势等的书籍全部读了一遍,本以为这是一次jīng彩绝伦的苦行记,没想到,我才刚要离开克罗地亚往蒙特内哥罗去,就在边境被赶回来了,非常不慡,只好回克国继续往一些去过的地方,糙糙结束这次行程,差不多待了一个月。

  回来后,刚好有个到上海工作的机会,我就去了,就跟前面说的,自有了第一次到上海的不慡经验后,对上海一直有种yù求不满的感觉,非想要在那边做出些什么事才满足。其实另一个原因是,当时有个上海女朋友,所以“为爱走天涯”啦!但没想到,到上海后不久反而分手了。

  一到上海我马上就开始工作,所以忙得连住的地方都没时间找,又不想住公司提供的地方,所以第一个月我都住在青年旅馆里。巧的是与三年多前在上海时住的是同一间房间同一张chuáng,所以对环境也没有太陌生的感觉,只求一个晚上睡觉的地方而已。当时旅游的旺季过了,上海天气也冷了起来,旅馆里冷冷清清,住客不多,几乎都是来上海培训的外地学生,曾经有八人间只住两个人的纪录。

  于是,当时的生活就很单纯。我下班吃完饭,或者外面逛一逛,就回来看书,或者跟旁边的人聊天。住宿的旅客人来人往,也认识不少人,每个人都抱着不同的理由来上海。

  有来找工作的人,过了几天还找不到工作,就悻悻然地离开了。也有来寻求投资方的,找到了还很开心地请大家吃东西。还有来上海旅游的,每天见他回来兴冲冲地告诉大家他今天又去哪里了。也有人半夜在你蒙眬之间住进来,等早上醒来又已不见人影的。当然还有一种人,根本就是喜欢在这里长住下去,也没有理由。各式各样的人,有些深jiāo,有些都没见过长什么样子。

  印象比较深刻的是一个法国人,他一路骑自行车从欧洲大陆进入中亚,再从新疆下西藏,最后从广西来到上海。他把那一张大大的世界地图铺在地板上给大家看,让人羡慕不已。

  过了一个月,我终于找到一个住的地方,开始了租屋过日子的生活,依然是上班及回家两点一线。我以前一直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很多人都说他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开电视,现在我理解了,原来是为了让孤寂的房间有点儿声音,假装热闹一点儿。

  到了12月31日那天,我带了一些零食饮料回那个旅馆,与当初认识的朋友在房间一起“跨年”聊天,大家一起聊着自己来上海的理想梦想。当晚,大家还是跟以前一样,10点半几乎都睡了。在这里,晚上也没什么娱乐,大家也都不是来玩的,所以都习惯早睡。

  到了半夜某时,房间里每个人的手机都传来短信声,我突然意识到,大概是零点整,大家都同时收到“新年快乐”的短信吧!突然,我心里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心酸:那么多人现在都还在外面跨年玩着,但在这里一切都跟跨年无关。接下来,就听到大家开始回短信的声音,然后,除了窗外的烟火声,房间内一切又安静下来。

  那是我最后一次去那家旅馆。后来,那家旅馆也拆了,我每次经过那里,总还要再望一眼。

  2008

  到了2008年1月,妹妹结婚了。妹妹从大学毕业后就到美国读研究生,读完后就留在纽约工作,在当地认识了一位也是台湾去读书的先生,jiāo往一阵子后就决定结婚。他们两人特别回台湾办了婚礼,我利用周末的假期回台参加。妹妹算是离开这个家了,而我到上海工作,觉得特别对不起的就是父母,以后这个家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孤单,或感叹人生终于到了儿女都离开的阶段。

  回到上海后,我度过了一个寒冷得躺在chuáng上都会嫌chuáng太大的冬天。虽然我以前一直想要一个人睡超大chuáng,可是这个太冷的冬天,躺在chuáng的一侧,却连翻身的勇气都没有了。虽然我终于来到了一直想来的上海,却又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3月了,又一次的台湾地区“大选”。我第一次没有在台湾近距离看这次“大选”。马英九毫无悬念地当选了,中间有什么激qíng、曲折都感受不到。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这几年对政治已经越来越冷漠,来到大陆后又开始关心起来,但只能从电视或网络资讯上感受一些那个有点儿像又似乎跟以前感觉不太像的台湾,越看又越觉得焦虑。

  自从我来到上海后,台湾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与父母固定的联络变成仅有的联络。尽管号称在上海有几十万台湾人,但除了公司外,我反而都不想跟其他台湾人jiāo往,以至自己越来越像这里的人。现在我已经习惯不说“去上海”,反而变成“去台湾”、“回上海”,一想到这件事,就有些小小的感叹。

  前不久祖母去世,我就趁这个机会为去世了二十几年的祖父“捡骨”。“捡骨”,就是在下葬近十年后,再将遗骨挖出来重新火化成骨灰放入纳骨塔内,一方面避免了几代后,因没人顾及而导致这些墓年久失修,另一方面,也在传统的入土为安观念及墓地越来越少的矛盾中取得一种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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