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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水域_[日]松本清张【完结】(13)

  “在附近散了一会步。”

  “哼,又到隔壁那女人那里去了吧?”

  平太郎不打算理会她,甩开报纸,熄灭电灯,钻进被子。

  “你想骗我,可骗不了。刚才为了什么到隔壁去了?”

  黑暗中,贞予的话音咄咄bī人。

  “你倒是说话啊!不吱声就行了吗?”

  平太郎不作回答,在chuáng上翻了一个身。

  “真有你的,竟然厚着脸皮深更半夜到那女人那里去!你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想蒙混过去吧!告诉你,我什么都知道!”

  老婆的腔调突然变了,带着哭声。

  “说什么关系断了,不再来往了。净捡漂亮话说,可另一方面还在暗中秘密来往。一大把年纪了!还把邻居家的年轻姑娘作为侧室,太不像话了!其实,你上当了。到现在为止,你在这女人身上不知花了多少钱!”

  突然贞子喊一声“我真倒霉啊!”就如同动物吼叫般地号啕大哭起来。

  “真烦人!”

  平太郎怒斥道。

  “你唠叨些什么!隔壁我是去了,可不是去见文子。别疑神疑鬼啦!老老实实睡觉吧!”

  “那么……到底为了什么,这么晚了还象闻到腥味的猫似地到隔壁去呢?”

  老婆边哭边说。

  “什么也不为,不过随便去去。你才怪呢,半夜三更鬼头鬼脑地监视老子的行动!哪有象你这这样黑心肝的女人!”

  “不就是多赚了点钱嘛,有什么了不起!抓住隔壁家的年轻姑娘不放。自己还一点不害臊!”

  这两口子如此吵闹,已司空见惯了。老婆的哭号又持续了一会。今晚平太郎没对贞子拳打脚踢,因此,这次吵闹还算不上厉害的。有那么一次,平太郎曾把缠住自己的老婆推倒在地,然后揪住她的头发,一直将她踢到院子里。当时左邻右舍曾透过门fèng向这边窥探。这是平太郎开始与文子发生关系时的事。

  可是,最近平太郎已不这么粗bào了。贞子的感qíng也发生了变化;一半是断念绝望,一半是妒火中烧。以前被频繁的吵闹搅得心烦意乱时,平太郎曾说过,已经和文子分手了。当然他老婆并不相信。

  贞子常恶毒地谩骂文子的父母,甚至不止一次地对着文子家叫骂:“你们一家老小抱成团儿骗我丈夫的钱!”贞子还每天隔墙偷看,监视文子一家的行动。

  文子家沿墙栽上浓密的松树,也是由于对贞子监视的恐惧。当然,其中也有平太郎的智慧。

  老婆的哭声终于停止了,可是平太郎依然不能入睡。

  白天的劳累使平太郎的神志恍惚,在这似梦非梦、似醒非醒中,文子和市泽庸亮的影子又浮现出来。

  “混账王八蛋,这样地折磨我!”

  骂着,平太郎在黑暗中握紧了拳头。

  “到明天非把那女人叫来,狠狠尅一通不可,今晚竟敢在外面住宿!”

  这次一定要叫她吐露真qíng。然后,看qíng况再到市泽庸亮那里骂他个狗血喷头!什么旧华族,什么知名人士,见鬼去吧!对一个夺走别人女人的畜生,我才不客气呢!不管他多么了不起,非在大庭广众之下剥光他的画皮不可!——平太郎只能用这种痛骂来稍稍安慰自己。

  恍惚之间,他又睁开眼睛。从雨搭的fèng隙中有微弱的光线she进来,天已亮了。但从晨光判断,时间还早。

  看看身旁,贞子可能哭着哭着睡着了。嘴大张着,头也离开了枕头。平太郎轻轻地从chuáng上起来。

  他尽量不出声地脱去睡衣,穿上裤子和茄克衫,蹑手蹑脚地出了屋子。

  由于着急,他忘了带表,但看到送奶的人正载着互相碰撞的牛奶瓶挨家挨户分送,估计在六点或六点半左右。朝阳还没有出现在地平线上。

  平太郎隔墙仰望着文子家的房顶,想到那所房子里住着折磨了自己一夜的文子,真想上去纵一把火。在她身上自己不知倾注了多少金钱。平太郎眼前晃动着件件物品、张张钞票。

  昨夜,从文子家回来以后,一直没听到出租车停车的声音,因此,她一夜未归已确凿无疑。可能由于昨夜未睡好的关系,他感到心跳加快,头沉得如同加了一道铁箍一般。

  从他那布满血丝的眼前闪过的,都是匆匆赶路上早班的人影。人们都是一副平和安详的神qíng。平太郎想到,如果没有文子,自己也能悠闲自得。他对背叛了自己的文子恨得咬牙切齿,一杀方快。

  她光顾自己的前程,打算利用市泽庸亮这个男人成名成家。她不可能把爱qíng献给那样的老头子,而那个老头子也只看中了她的年轻貌美。自己为了把她从贫穷的深渊拉到今日的地步,历尽千辛万苦,可这个女人就要把自己的努力糙芥般地蹂躏在脚下。

  8

  当天早上,平太郎早早来到银座的总店。店员们瞠目相看,因为总经理来得如此之早,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平太郎用充血的眼睛巡视着店内。

  他劈头盖脑地训斥那些正忙着作准备工作的女店员,又是地扫得不gān净啦,又是器械脏得很啦,喋喋不休。

  “前田,前田!”

  他大声叫喊着。这个经理尽管小心翼翼,但还是挨了一顿臭骂。

  平太郎的郁愤无处发泄,自己心里也明白,全是没事找碴,小题大作。然而,发火叫骂仍无济于事,反而勾起新的愤怒。

  他看了看表,已是十点多钟。

  他想到要给文子打个电话。

  现在还是早上,如果文子一直没回家,马上就能搞清楚。这个电话,他并非不想再早些打,只是考虑到大面上要过得去,才拖到现在。

  “喂,喂!”

  很快,电话里传来文子的声音。

  霎时间,平太郎莫名其妙地高兴起来。大概是闻其声如见其人吧,在听到文子话音的一瞬间,淤积的愤怨,变成了短暂的喜悦。

  “是文子吗?”

  “哦,是您啊!”

  文子的声音清脆响亮。

  听到这里,平太郎的愤怒又不由地从胸中升起。

  “就一声‘是您啊’就行了吗?你昨天夜里到哪里去啦?”

  “对不起!”

  这回她的声音温柔老实。

  “集会结束得晚,因此,就住到朋友家里了。本想早些回来,可人家一直挽留,结果就晚了。”

  “不论多么晚,总不能不回家啊!你可知道我多么为你担心!”

  “可是,”她的声音突然硬起来,

  “我一个女人那么晚回家,多害怕呀!再说,让生人陪送,我觉得不妥……”

  这后一句话,立即使平太郎的怒气有所缓和。

  “是吗?”

  陪送者显然不是指市泽庸亮,文子的话里,流露着对男人的戒心。

  然而,平太郎对文子的话并没有全部相信。

  “你说在朋友家,是谁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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