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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顶商人胡雪岩_高阳【完结】(170)

  佐杂官,与文武候补人员各一;留下一处专供临时由外地赶到的官员祝寿之 用。

  第二天请商场,丝、茶、盐、典、钱、药、绸各行各业的伙友,分开 七处。第三天是各衙门的司事,以及吏户礼兵刑工六科的书办;第四天是出

  家人的日子;第五天、第六天请亲戚朋友,一天“官客”,一天“堂客”,一 天“堂客”。第七天是寿辰正日,自然是自己人热闹热闹。

  这样安排好了,去请示胡雪岩;他不甚满意,“自己人热闹热闹,用不 着七处寿堂,而且光是自己人,也热闹不起来。”他说,“我看还要斟酌。而

  且我的洋朋友很多,他们来了,到哪里去拜寿?”

  “这样好了,专留一天给洋人。”乌先生说:“一到三、四月里,来逛逛 西湖的很多,大先生索性请个客,这一天的洋人,不论识与不识,只要来拜

  寿的,一律请吃寿酒。”“洋人捏不来筷子。”胡雪岩说:“要请就要请吃大 菜。”“这要请古先生来商量了。”

  请了古应春来筹划。由于洋人语言不尽相同;饮食习惯,亦有差异, 好在有七处寿堂,决定英、法、德、美、日、俄、比七国,各占一处。

  “应春,”胡雪岩说:“这七处接待,归你总其成。大菜司务,归你到上 海去请。”

  “好。”古应春说:“要把日子定下来,我到上海,请字林西报的朋友登 条新闻,到时候洋人自然会来。”“妙极!”张安明笑道:“外婆生日,洋人拜

  寿:只怕从古以来的老太太,只有外婆有这份福气。”

  果然,胡老太太听了也很高兴。胡家的至亲好友,更拿这件事当作新 闻去传说,而且都兴致勃勃地要等看见洋人拜寿。

  这年杭州的春天,格外热闹,天气暖和,香客船自然就到得多,这还 在其次;主要的是胡老太太做生日,传说如何如何豪华阔气,招引了好些人

  来看热闹。何况光算外地来拜寿的人,起码也增加了好几千人。

  到得开贺的第一天,城里四处,城外三处,张灯结彩,“清音堂名”细 吹细打的寿堂周围,车马喧阗,加上看热闹的闲人、卖熟食的小贩,挤得寸

  步难行。只有灵隐是例外,因为三大宪要来拜寿,仁钱两县的差役以外,“抚 标”亦派出穿了簇新号褂子的兵丁,自九里松开始,沿路布哨弹压,留下了

  极宽的一条路,直通灵隐山门。

  从山门到寿堂,寿联寿幛,沿路挂满;寿堂上除了胡雪岩领着子侄, 等在那里,预备答谢以外,另外请了四位绅士“知宾”。一位是告假回籍养

  亲的内阁学士陈怡恭,专陪浙江巡抚刘秉璋:一位是做过山西臬司,告老回 乡的汤仲思;另外两位都是候补道,三品服饰,华丽非凡,是张安明受命派

  了裁缝,量身现做奉赠的。

  近午时分,刘秉璋鸣锣喝道,到了灵隐,藩臬两司,早就到了,在寿 堂前面迎接;轿子一停,陈怡恭抢上前去,抱拳说道:“承宪台光临,主人

  家心感万分。请,请!”肃客上堂,行完了礼,刘秉璋抬头先看他送的一堂 寿序,挂在西壁最前端,与大学士宝均金送的一副寿联,遥遥相对;这是很

  尊重表示,他微微点头,表示满意。

  这时率领子侄在一旁答礼的胡雪岩,从红毡条上站起身来,含笑称谢:

  “多谢老公祖步,真不敢当。” 这“老公祖”的称呼,也是乌先生想出来的。因为胡雪岩是布政使衔

  的道员,老母又有正一品的封典,自觉地位并不下于巡抚,要叫一声“大人”, 于心不甘;如用平辈的称谓,刘秉璋字仲良,叫他“仲翁”,又嫌太亢。这

  个小小的难题跟乌先生谈起,他建议索性用“老父母”的称呼;地方官是所 谓父母官,士绅对县官称“老父母”,藩臬两司及巡抚则称“老公祖”,这样

  以部民自居,一方面是尊重巡抚,一方面不亢不卑反而留了身分。

  刘秉璋自然称他“雪翁”,说了些恭维胡老太太好福气的话,由陈怡恭 请到寿堂东面的客座中待茶,十六个簇新的高脚金果盘,映得刘秉璋的脸都 黄了。

  稍坐一坐,请去入席。寿筵设在方丈之西的青猊轩;这座敞轩高三太 六尺,一共六间,南面监时搭出极讲究的戏台,台前约两丈许,并排设下三

  席,巡抚居中,东西藩臬;大方桌前面系着平金绣花桌围,贵客面对戏台上 坐,陈怡恭与胡雪岩左右相陪;后面另有四席,为有差使的候补道而设。偌

  大厅堂,只得七桌,连陪客都不超过三十个人,但捧着衣包的随从跟班,在 后面却都站满了。

  等安席既罢,戏台上正在唱着的“鸿鸾禧”暂时停了下来,小锣打上 一个红袍乌纱、玉带围腰,口衔面具的“吏部天官”,一步三摆地,步到台

  前“跳加官”。这是颂祝贵客“指日高升”、“一品当朝”,照例须由在座官位 最高的人放赏;不过只要刘秉璋交代一声就行了,主人家早备着大量刚出炉

  的制钱,盛在竹筐中,听得一个“赏”字,便有四名健仆,抬着竹筐,疾步 上前,合力举起来向台上一泼,只听“哗喇喇”满台钱响,声势惊人。

  接下来便作戏班子的掌班,戴一顶红缨帽,走到筵前,一膝屈地,高 举着戏折子说道:“请大人点戏。”“点戏”颇有学问。因为戏名吉祥,戏实

  不祥,这种名实不副的戏文很多,不会点会闹笑话;或者戏中情节,恰恰犯 了主人家或者哪一贵宾的忌讳,点到这样的戏,无异公然揭人隐私,因而成

  不解之仇者,亦时有所闻。刘秉璋对此道外行,决定藏拙;好在另有内行在, 当下吩咐:“请德大人点。”他指的是坐在东面的藩司德馨,他是旗人,出身

  纨绔,最好戏曲;当下略略客气了两句,便当仁不让地点了四出不犯忌讳而 又热闹的好戏,第一出是“战宛城”,饰邹氏的朱韵秋,外号“羊毛笔”,是

  德馨紧赏识的花旦,演到“思春”那一段,真如用“羊毛笔”写赵孟钭郑? 崦耐鹱# ?钊艘庀?正当德馨全神贯注在台上时,有个身穿行装的“戈什哈”

  悄悄走到他身旁,递上一封信说:“陈师爷派专人送来的。”

  陈师爷是德馨的亲信,此时派专人送来函件,当然是极紧要的事;因 而当筵拆阅,只见他面现诧异之色,挥一挥手遣走“戈什哈”,双眼便不是

  专注在“羊毛笔”身上,而是不时朝刘秉璋那边望去。 他是在注意胡雪岩的动静,一看他暂时离席,随即走了过去,将那封

  信递了过去,轻声说道:“刚从上海来的消息。” 刘秉璋看完信,只是眨眼在思索;好一会才将原信递给陈怡恭:“年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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