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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会死_[日]石田裕辅【完结】(29)

  “保保!等等我!”我放声大叫。然而,他的脚步声还是没停下。

  “喂!保保!”

  “这里。”

  在我面前传来这样的声音。伸出手,他立刻握住,原来他又回头找我。在完全的黑暗中,我连听觉也麻痹了,分不清远近。

  我让保保拉着手,象老头子般摇摇晃晃地爬上悬崖。好不容易回到村里,在火把照耀下,保保的笑脸看起来好像有点得意洋洋。

  隔天早上,保保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折好帐棚,出发前又等了他好一会儿,他还是没出现,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村子。

  没想到,只骑了一小段路,我就看到保保的身影。他跨在自行车上,看着我,露出微笑。看到他的笑脸,我忍不住想紧紧拥抱他,原来保保为了想和我一起骑自行车,从一大早就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我们开始并肩骑车。他的车子看起来破破烂烂,似乎就要解体了。大概是跟村里的大人借来的吧?保保来骑的话有点太大了。他没有坐在椅垫上,而是身体上上下下地,有点滑稽地踩着车,一边发出吱吱嘎嘎的金属声,一路跟着我。

  ——呵呵,你要跟到什么时候呢?

  果然,我们之间还是不需什么对话,只要在四目交接时相视微笑就可以了。

  2009-7-1919:59lpj

  38莫桑比克妈妈

  骑进村里,停下脚踏车,我买了罐可乐,喝着喝着,就有一大群小孩子围过来。我的四周,已经是名副其实一片黑压压的人山人海了。

  在非洲不管哪个国家都会这样,但在莫桑比克特别夸张。大概本来就没有什么游客吧?孩子们只是一脸不可思议地静静看着我,仔细一算,竟然有八十个人!

  这样一来我也没办法好好喝可乐了,捡起一根树枝,孩子们突然作鸟兽散,一溜烟地跑走了,大概以为我会拿树枝打他们吧?这也是在非洲任何国家都会看到的反应,实在有点滑稽,老是让我笑出来。

  趁他们四散跑开,我以自己为圆心,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半径大约三公尺的圆。这条线里头就是我的领地,你们可不能随便跨进来哦……

  没多久,孩子们又不怕死地围过来。有趣的是,他们就乖乖地站在那条线外头,这也是全非洲共通的现象。

  莫桑比克的孩子似乎特别内向害羞,你没有人大胆活泼地向我搭讪,或是乱开玩笑。大家都静悄悄,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圆圈外头看着我。

  他们多半打赤膊,还光着脚。手脚细得象树枝,只有肚子凸出来,一看就知道营养不良。

  他们的国民平均年收入是美金150元,由此可知这是非洲最贫困得国家。孩子的体型、象破布般得房屋和萧条的市场,都不言而喻地传达出这个国家的贫瘠,让人一看就觉得痛心。

  贫困的原因,是一直持续到一九九二年的内战。漫长的战争拖垮了国家的经济,人们的表情却又那么温和稳重,大概是没什么游客会来这一带旅行,还没被观光客打扰过吧?可是,就算这样,内战时期那段痛苦的经历,难道不会对他们的性格产生深刻的影响吗?几次体会到他们亲切的对待,让我不由得这么想。

  那是在台特市(Tete)市集发生的事。

  有个老婆婆在卖菜,蔬菜就堆在地上的。她看起来身无长物,手腕也瘦瘦干干的,要不是面前放着一些蔬果,大概会被以为是乞丐吧。

  我拿了四个番茄,问她:“Howmuch?”她看起来有点歉疚,表情也不好意思起来,似乎一句英语也不会说。我找出铅笔和纸,交给她,指着自己手上的四个番茄,露出笑容,老婆婆终于心领神会,在纸上写了“2000”,两千Meticais,相当日币十八元。

  我从钱包里拿出四张五百莫提克的钞票,交给她,老婆婆又还我一张,露出“算你便宜一点哦!”的表情。我吓了一跳,连忙把纸钞又塞回她手里,一想到这边的生活条件,我怎样也不能收啊。

  她摇着头用手制止我,还在我抱着的番茄上多放了一个,再加上两个柠檬,然后跑到市场另一头,拿了一个沾着泥土的塑胶袋来,露出柔和的微笑,向我示意,“装到这里头去吧”。

  那不只是一般的温柔,是对我的特别待遇,一定是因为看到我肮脏的模样和堆着大量行李的自行车,才这样做的。我紧紧握着老婆婆细瘦的双手,泪水不断滴落,我没有看错,老婆婆的双眼是“母亲”的眼神哪!

  2009-7-1920:01lpj

  39自行车军团成军!(津巴布韦)

  那是两个月前的事。

  我在肯尼亚的首都奈洛比遇见一个二十四岁,完全不红的音乐家刚。他在一个月前背着吉他远离日本,靠着搭电车或巴士,在非洲各地自由自在地旅行。

  他的外表让人留下强烈的印象,已经褪流行的发型,和小混混般锐利的眼神,猛一看,给人一种“会和这家伙起争执”的直觉。

  没想到才过三天,我们的交情就好到可以一起行动了。

  认识他之后,才发现这个人其实还挺有趣的。走在城镇里头,常常会有小孩子过来乞讨,大部分游客都会说:“NO”,我不太喜欢这个字,所以总是回答“Sorry”。

  不过,刚不一样。

  “你这小子长得还满可爱的嘛,怎么啦,肚子饿了?不行哪,我也没钱啊。”

  他完全用日语回答,不可思议的是,这样似乎也能和孩子沟通。孩子眼中流露亲近之意时,更容易理解。奇异的对话又继续着。

  “没办法啦,我知道了!买个甜甜圈,我们一起吃吧。”

  刚这么一说,到摊贩那里买了个甜甜圈,掰成两半,一半给小孩,另一半放进自己嘴里。一点也没流露出刻意施恩的样子,表现得十分自然。

  有一次,他这么说:

  “我觉得对于任何事务都应该表现敬意哦。”

  接下来的旅程中,每次遇到类似的事,脑海中就会浮现这句话。

  结果我在奈洛比和他共处将近一个月。分手之际,不知道是不是临时起意,他竟然这么说:“我们两个月后在哈拉雷会合吧!我打算在那里买台脚踏车。”

  他似乎想要和我一起骑车,迈向非洲最南端的好望角。

  好啊!就这么办吧!虽然我也赞成,但他的话其实我只相信一半。

  接下来,一个月后,从其他游客那边听到刚遭强盗下安眠药的消息。刚和在旅馆认识的当地人混熟后,吃了对方给他的饼干,里头混有安眠药,没几分钟就失去意识。早上醒来,发现分开藏在裤袋和背包里的现金,大约二十五万日元,还有相机等贵重物品,都无影无踪了。

  听到时我吓了一大跳,仔细一想,也只有他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吧,他大概和下手的犯人也曾好得象朋友一样。

  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都付出对等的“敬意”相待,的确很了不起,但有时候也会失算。在非洲这种地方,太理想化的信条是行不通的。

  被自己的信念背叛的打击,再加上被洗劫的钱也不是小数目,我光想像他心灰意懒的模样,就觉得坐立难安。这样的话,更别提什么自行车旅行,该不会他已经回日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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