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三岁时,有一天,我们逛中山公园.在公园里,她看见两只垃圾箱并排而立,不假思索地分别指点说:"这是男厕所,那是女厕所."那两只垃圾箱上分别写着"可回收"和"不可回收",按照她所指点的,是女的可回收,男的不可回收.我立刻表示服气.
回到家里,她在大浴缸里洗澡,告诉我:"妈妈也在里面洗了."我问:"爸爸也在里面洗,行吗?"她说:"不行."我问:"为什么?"她说:"上面写着呢:男人不能进来."哈哈,"男人"——这个音她发得还很生硬呢.
晚上,她情绪很好,不停地大声唱歌,一支接一支.我在书房写作,忍不住出去,夸她:"唱得好极了,我抱抱你,行吗?"不料回答又是:"不行,上面写着:男同事不能抱."为什么都是"上面写着"?她一定是想起了男女厕所外挂的牌子.
男与女的区别是什么?她知道男的有小*,女的没有,但是似乎认为女孩的小*不过是藏在了里面而已.所以,有一回,她喝了许多水,就这样说:"我喝水喝得把小*都快憋出来了."4.结婚
两岁时,啾啾宣布,她将来要和妈妈结婚.当然,她完全不知道结婚是怎么回事.小姨和小姨夫在北京度假,她看见他俩一同出门,告诉我:"小姨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结婚了."三岁时,她有点儿似懂非懂了.小燕开玩笑,让她和花盆里的植物结婚,她说:"小燕瞎说,我和植物结婚,不是到土里去了吗?"然后纠正道:"应该是男植物和女植物结婚."妈妈问她:"以后你结婚,有两个男孩,一个聪明但是丑,一个漂亮但是笨,你和谁结?"她说:"和漂亮的."我责备红:"干吗让人这样选,不能找一个又聪明又漂亮的吗?"她明白了,说:"我不结,我要等一个又聪明又漂亮的."我立刻表示支持.
四岁时,有一天,妈妈从幼儿园接她回家,在车里唱:"姑娘好像一朵花缮"她听了,问:"妈妈,现在你不是姑娘了吧?"妈妈反问:"为什么?"她说:"你已经是妈妈了.你总是姑娘的话,就老有男人围着你了."显得挺懂.回到家里,她忽然满脸愁容,自语道:"不知道我将来和谁结婚."然后问妈妈:"我长大了找了一个不喜欢我的人怎么办哪?"妈妈答:"你就走,不跟他过."她接着问:"他不让我走怎么办呢?"妈妈一时语塞,勉强回答:"叫警察."她想了好一会儿.晚饭时,她说:"我长大了不结婚,也不去别的地方,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你们特别老了,我照顾你们."小小的年纪,已经有遇人不淑的远忧,还有这样的孝心,让我又心疼又感动.我劝慰说,将来宝贝会遇到好人的,结了婚也可以经常回来看爸爸妈妈的.
五岁时,和阿良一家在上海相聚,餐桌上,红问他们九岁的儿子英乔有几个女朋友,英乔掰着指头算,说有五个.红问他什么是女朋友,他答:"就是现在我觉得最好的女的朋友."啾啾听了,不屑地说:"你这算什么女朋友."然后向大家宣布:"我知道什么是女朋友,就是喜欢那个女孩,要和她结婚."大家称赞她说得对,英乔面露羞惭之色.
六岁时,有一天,红对我说:"一家人在一起待久了,就觉得好像从来是一家人似的."我说:"对,好像从开天辟地就是这样."啾啾插话:"我就是这样的,我一生下来就和你们是一家人了."然后说:"我和别人结了婚,和你们还是一家人."第二卷 天籁 圣诞老人(2)
啾啾最盼望的节日,不是儿童节,不是春节,而是圣诞节.每到快过圣诞节了,她就开始倒计时,天天掰着指头算,既焦急又欣喜.当然,魅力来自那个会给孩子们送来礼物的善良而又神秘的圣诞老人.
她四岁时,妈妈带她去商店,买回一棵圣诞树,她高兴极了.树上缠着许多小灯泡,可以自动按顺序调节明灭,红要演示给我看,她立即制止,为了在平安夜给我一个惊喜.这棵圣诞树标志着圣诞节正式入驻我们家,从此以后,年年圣诞节前夕,家里就立起这棵圣诞树,啾啾快乐地给它挂上各种小饰物和小玩具,而高潮则是圣诞节早晨在它的下面找到所期待的礼物.
对于圣诞老人会按照孩子们的许愿送来礼物,她感到非常惊奇.她问妈妈:"圣诞老人是神仙吗?"妈妈说是.她说:"是神仙?那就是抓一把什么都没有!"意思是神仙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妈妈解释说,圣诞老人的形象就是那个戴小红帽的白胡子老头,不过他的确会隐身,所以送礼物时无人能察觉.
她第一次许愿要的礼物是电子琴,许愿之后,有些不安地问妈妈:"圣诞老人真的听见我的许愿了吗?他会送来吗?"妈妈说不用担心,圣诞老人最喜欢小孩,对小孩的许愿最认真,一定会倾听和兑现的.早晨,在圣诞树下看到一台漂亮的电子琴,她甜蜜地笑了.她告诉我,是圣诞老人夜里趁我们睡着送来的,强调说:"圣诞老人是看不见的."我摆弄这台电子琴,发现没有配备变压器,嘟哝了一声,她立刻解释:"圣诞老人太忙了."在她的想象中,圣诞老人要给这么多孩子送礼物,跑这么多人家,疏忽是难免的.
她兴奋地对小燕谈论圣诞老人,小燕反应冷淡.她批评道:"圣诞老人这么关心你,你这么不关心圣诞老人,你有规则吗?"小燕笑了.她进一步批评:"你像话吗?"小燕答:"不像话."她语气一转,嘲笑说:"哪有自己说自己不像话的!"满五周岁不久,啾啾向妈妈讲她的理想:"我长大了不工作,从你和爸爸那里拿一点钱,去买许多东西,再卖掉,这样就有更多的钱了.然后,我就给你和爸爸买许多礼物,买一棵圣诞树,把礼物挂在上面.给爸爸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给你买一个雪橇.还买许多糖果,挂在天花板上,下糖果雨缮"天真、善良的心,幼稚、美丽的理想.但是,我注意到,在她的叙述中,礼物是买来的,不是圣诞老人送来的.她是否并不真的完全相信圣诞老人的存在?她在相信的同时是否也有所怀疑?好像是这样的.
五岁时的圣诞节,她得到的礼物是几箱她喜欢的蓝猫饮料,当她看见圣诞树下堆放的这些饮料时,虽然表示高兴,但又颇为无情地对我说:"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惊喜了."然后解释说,她已经知道饮料是某个朋友送来的,所以没什么可惊喜的.她说的是事实.这要怪我们,因为匆忙,没有根据她的心愿安排这次的礼物.
六岁时,她许愿的圣诞礼物是一幅画.我找出一张国外明信片,用红圆珠笔画了她的头像和圣诞老人,写上祝她圣诞快乐的话.她在圣诞树下拿到,有些将信将疑.一会儿,她告诉我:"我用红笔给我的头像补了两笔,看不出补过,圣诞老人一定是用我家的笔画的."似乎是在委婉地表示她已经知道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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