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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荡人生:一起走过三十年_吴晓波【完结】(50)

  ◆迂回海外拿到牌照

  我们是中科院计算所办的公司,我和我的创业伙伴们一直想做出代表先进水平的机器来,不过八十年代的中国对PC生产实行严格的许可证制度。当时的主管部门并不支持联想生产计算机,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当时的中国有很多PC厂家,这些厂家市场都不好,为什么还要将PC生产许可权授给联想?

  这意味着我们如果以国内的计算机市场为依托,创办技工贸一体的产业路途艰险。这样,我们设计了海外发展战略三步曲,迂回到海外市场这个广阔天地去发展,充分利用了国内外的各种优势,形成了我们现在的有研究中心,有生产基地,有跨国销售网点的产业集团结构。这条带有极大风险的路,我们用三年的时间终于走通了,我们制定了移师香港的战略,那里不需要许可证。联想在香港建立了公司,首先做贸易,后来建了工厂。当国家计委看到我们有能力之后,在1990年给了联想五千台PC生产许可指标。

  我们怎么说,都没有用,因为潜在的能力没有人相信。我们决定到海外试试,海外没有计划管着你,就这样,我们把外向型和产业化并做一步跨了,这个对我们影响很大,如果我们只停留在国内做贸易,没有介入到工业制造和自有品牌建设这些事情中去,联想不可能做这么大,也谈不上以后收购IBMPC的事情了。

  ◆结束有钱也不能发的历史

  在加入WTO之前,在把计划经济部分转向市场经济时,老的政策规章不适合生产力发展的要求,但它存在着,违法的事情有的时候就是符合形势需要的,如果你完全按照它的规定,企业也就不能发展了。比如1989年的时候发奖金,当时凡是奖金超过月工资的三倍,就交300%的税,我们后来采取了“和稀泥”的做法,没有交,要不然公司没法发展,但后来还是被发现,被罚了九万多。

  联想是从J988年开始进行重额现金奖励的,为什么是从1988年起,一是因为当年夏天起大批新人进入公司,二是香港联想成立后销售链条形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1989年公司销售收入达到了两亿两千万,总经理欣喜之余,指示财务处兑现奖金,可财务处呈送的报告却让我大吃…惊,按当时奖金税300%的税赋,按既定制度办吧,那么,公司当年的利润基本所剩无几。

  我不肯失信于部下,又不愿意交税,最后则采取财务到银行开现金支票,然后让财务到南方取现,最后给部下发奖金的方式解决。不过,这一当时两全其美的处理日后事发,经多方斡旋后,最终以罚款了事。

  另一个让我们很头疼的是外汇限制。

  我们要拿外汇去买零器件,但人民币跟外汇是两轨制,有额度和没有额度是不一样的价钱。我们没有额度,在没有额度的地方,价钱随时会调,有时一美元换六元人民币,特殊情况下,会涨到十元到十二元人民币,辛辛苦苦一年的利润,这个价格一调就可能全都白费了,所以我要花那么大的精力,去研究应付环境。

  ◆在走私的问题上我们很被动过

  像打走私的问题,这几年力度加大以后颇有成绩,但前几年为什么会根本打不下去呢?因为一方面有很多军队在办公司,这些还都是进出口公司,有直接的利益在其中,对自己直接利益的保护就使打击走私的政策不得力,政策就推不动。这样的结果让我们这些企业怎么办?

  是按照走私的方式来进行呢?还是不按走私的方式进行?所以这些环境中的问题给总裁的经营带来非常大的难度。也就是说做总裁,就要考虑到对于大环境本身自己能不能进行改造?不能,那么局部环境的改造能不能进行?更小的环境能不能进行改造?有的时候改造小的环境是可以的,有的时候还不行,不行怎么办?不行就要忍耐,适应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然后等待时机,再来做大的。

  有人是钻政策的空子,我们是把政策用足。在用政策的时候,我们和他们还是有区别的。区别在哪儿呢?有许多公司,我们觉得他们在政策的边缘行走时,这个脚的外侧已经在边缘上了,稍微歪一歪就可能下去了。而我们呢,脚总是还离边缘有那么一寸远的距离,不能离远了,也不能太贴近。所以我们还是希望我们做堂堂正正的事,真正到国外较量一下,而不能完全靠利用目前国内腐败的情况,老去钻这个空子。

  那时经营企业很难,不光有决策风险、管理风险,还有政策风险。

  国家一天天在转型,政策一天天在趋于合理,但是我们的企业现在就存在各种各样的困难,如果不想一点办法,冒一点风险,可能一天都不能生存。这就要求企业经营者不光要有才能,还要有超强的奉献精神。

  为什么国有企业通常办不好呢?就因为经营者要么因为公有资产无人负责,而浑水摸鱼;要么因为公有资产与己无关,但求无过。

  且l使我们极其小心地、战战兢兢地处理各种敏感问题,也照样有可能导致锒铛入狱的结果。如果再有人死盯你不放,不断从工作中寻找各种毛病上纲上线,那么企业的领导人只有两条路,要么辞职,要么就任何事情不要做,和企业一起坐以待毙。

  ◆正视政策风险,学会妥协

  政策风险的产生是因为我们国家的政策法律(比如税法、海关法、外汇政策等)是在不断地演变、完善。企业要理解在转轨期国家法律和政策的不严密、不自给;国家也应该允许企业在不成熟的政策面前有转圈的能力。但这都是要通过人来实现的,人的眼光、角度、好恶不同就导致了截然不同的结论。

  我之所以这么说,与联想集团当年与南方某海关的一段恩怨有关:

  1992年,联想在深圳建立了自己的生产基地,每天从香港用货车拉元器件到深圳组装成机器。

  此时,联想曾遭到当地海关不公正的待遇,那时候年幼无知,把这事告到了海关总署,海关总署来人处理这个事情,处理结果是批评了当地海关,我们这边虽然是赢了,但从此以后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那之后,由于形势所逼,联想的生产基地被迫迁往广东惠阳。我从此后认识到:“后来觉得自己只应该关注企业的发展,纠正其他不良风气不是我们的责任。”1998年前后,国务院从海关内部彻底整顿以后,情况才有所好转。

  还有一个事情也让我记忆犹新:

  1987年,海淀物价局说我们汉卡定价过高,要罚我们一百万,当时的一百万和1990年的一百万不是一个概念。后来我们再三解释,请来院里领导出来协调,还是被罚了四十万,当时我的其他同事气不过,一定要召开新闻发布会,把这个事情公开,被我拦住了。没有什么讲理不讲理,我现在对这个事情还耿耿于怀,它不抓四通,科海等,因为四通是他们的亲儿子,后来胡昭广(前北京控股董事长)办开发区后,就一视同仁了。要是理想化,你就要讲理,告状,最后企业就不用干了。物价局采取的是元器件价格乘以两倍或三倍,但对人本身的创造却不考虑,包括企业家的作用。这个妥协很成功,我的行为不要太出格,不为个人谋利益,而是为了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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