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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人物传记_郭德宏【完结】(342)

  最值得注意的是,毛泽东在创刊号上亲自写了一篇《陈独秀之被捕及营救》的文章。文章充分表达了他对陈独秀精神最深刻的了解和最崇高的敬意。文章在全文转载《北京市民宣言》、报道京沪等地营救活动后写道:

  我们对于陈君,认他为思想界的明星。陈君所说的话,头脑稍为清楚的听得,莫不人人各如其意中所欲出。现在的中国,可谓危险极了。不是兵力不强财用不足的危险,也不是内乱相寻四分五裂的危险。危险在全国人民思想界空虚腐败到十二分。中国的四万万人,差不多有三万万九千万是迷信家。迷信鬼神,迷信物象,迷信命运,迷信强权。全然不认有个人,不认有自己,不认有真理。这是科学思想不发达的结果。中国名为共和,实则专制,愈弄愈糟,甲仆乙代,这是群众心里没有民主的影子,不晓得民主究竟是甚么的结果。陈君平时所标揭的,就是这两样。他曾说:我们所以得罪于社会,无非是为着“赛因斯”(科学),和“德莫克拉西”(民主)。陈君为这两件东西得罪了社会。社会居然就把逮捕和禁锢加给他。[152]

  文章结尾,毛泽东竟然情不自禁地高呼:“我祝陈君万岁!我祝陈君至坚至高的精神万岁!”并认为:“陈君之被逮,决不能损及陈君的毫末。并且是留着大大的一个纪念于新思想,使他越发光辉远大。”

  从这篇文章看到,毛泽东对陈独秀的崇敬,经过了《新青年》初期的“楷模”,1918年到北京拜访时“对我的影响也许超过其他任何人”,已经进入到唯其独尊的“思想界明星”的程度。所以,在1945年4月中共七大预备会议上,即在陈独秀被视为与托派相结合、被共产国际定为反党反革命开除党籍的情况下,毛泽东为了不得罪共产国际和迁就大多数而维持原案的同时,还特地为他辩护,对他在五四时期的功绩给予很高的评价,称“他是五四运动时期的总司令,整个运动实际上是他领导的”。

  从“思想界的明星”到“五四运动时期的总司令”,虽然经过了26年的巨大变迁(中共决议把陈开除并定他为反革命的时候),毛泽东对陈独秀往日的崇敬心情,依然没有改变。虽然,这些话是在中共内部讲的。

  综上所述,当时,陈独秀在囹圄之中,但在神州大地上,这颗“明星”却如此闪烁!

  患难识知己,高山觅知音。这次被捕事件,除了毛泽东,最深切了解陈独秀人格魅力和思想价值的要算李大钊。陈在狱中时,李发表《是谁夺走了我们的光明》是为一证。陈出狱后,李又作《欢迎独秀出狱》诗三首,更富激情,意蕴深远:

  你今天出狱了,我们很欢喜!他们的强权和威力,终于战不胜真理。什么监狱什么死,都屈服不了你;因为你拥护真理,所以真理拥护你。

  ……相别才有几十日,这里有了许多更易;从前我们的“只眼”忽然丧失,我们的报(即《每周评论》——引者)便缺了光明,减了价值;如今“只眼”的光明复启,却不见了你和我们手创的报纸!(《每周评论》在陈独秀入狱后的8月31日被反动当局查封——引者)可是你不必威慑,不必叹惜;我们现在有了很多的化身,同时奋起,好像花草的种子,被风吹散在遍地。

  ……有许多好的青年,已经实行了你那句言语:“出了研究室便入监狱,出了监狱便入研究室。”他们都入了监狱,监狱便成了研究室。

  当时陈独秀的朋友很多,但像李大钊这样的知音不多。可以说二人是真正志同道合的同志。

  谣言杀人 无奈离开北大

  关于陈独秀怎样离开北京大学文科学长岗位和离开北大,有的学者归罪于陈独秀的生活作风问题,这种观点十分无聊而肤浅。

  陈独秀从1915年创办《青年》开始批判旧伦理、旧文化,虽然到1917年以后形成一个以一刊一校为中心的全国规模的新文化运动,但总体上说,与旧思想旧势力对比,新文化阵营始终处于绝对的劣势。所以,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陈独秀这位“总司令”的命运,必然是“堂·吉诃德”的下场,也并不奇怪。

  新文化运动发展到1918年春,一方面,由于在进步青年中和思想界影响越来越大,引起人们的广泛注意。出版家胡晋接当时就写信给陈独秀,盛赞《新青年》及其“思想革新”的主张,称“屡读大志,深佩卓识。此时吾国凡百事业,靡不失败,其大原因,皆由思想未曾革新致然”;“今先生所主张之救国主义,独从改革青年思想入手,此诚教育之真精神所寄”。“自来学说之力,足以左右世界;以先生之大雄无畏,推翻数千年来盘踞人人脑筋中之旧思想,而独辟町畦,以再造新中国,仆深信大志《新青年》出版之日,乃真正新中国之新纪元也。”[153]另一方面,旧派人物却自命清高而摆出一副不屑置理的态度。于是,钱玄同和刘半农趁轮值编辑第4卷3号《新青年》之机,演了那出“双簧戏”,诱发了旧派人物的强烈反弹,于是群起而攻之,致使形势很快逆转。陈独秀和新文化运动至少受到三股势力的压迫。

  一、旧思想旧文化的反扑。

  北京大学既是新文化运动的大本营,又是保守派的大本营。特别是文科。其代表人物有辜鸿铭、刘师培、黄侃、梁漱溟等。辜鸿铭公开作文《反对中国文学革命》,说文言文并非是“死文字”,它可以传“道”,而白话文“使人道德沦丧”。[154]可见也是形而上学。文字就其表达的内容来讲,不过是一种工具,既可净化心灵,又可传布邪恶。刘师培、黄侃、陈汉章及学生陈钟凡等数十人,成立《国故》社,刘、黄任总编,主张保存“国粹”,宣扬旧文化、旧道德,与《新青年》、《每周评论》、《新潮》对垒。黄侃还骂白话文是“驴鸣狗吠”。他于1919年秋去见林纾,竟“一见如故”。梁漱溟则竭力反对“欧化”,主张“东方化”,成立“孔子研究会”,宣扬儒学和佛学。但是,这帮保守派由于与新文化派同处一校甚至一系,可能是顾及面子和旧谊及为维持日常的教学和生活,双方保持各自的观点,没有采取严重对抗的行动。严重对抗的主要是校外的保守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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