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林调笑地说:“扎西,你阔了,怎么样,做贵族老爷的感觉不错吧?”
“上师,您取笑我了。”
“是你让我笑得呛了气管,咳嗽了好几天哪。”
“上师,学僧笨钝,不知做错了什么事儿,惹您嘲笑?”
多吉林想了想,又笑了,他说道:“就是那条母藏獒,上次你打发人来寺里连夜牵走的,让母狗去勾引公狗,哈哈哈,亏你想得出来。小喇嘛回来跟我学了一遍,把我笑喷了腔。”
扎西感激地说:“关键时刻,只有师傅肯救我。”
多吉林望着满院子辩经的喇嘛们,问道:“现在学僧又多起来了,佛法兴旺。扎西,眼馋了吧?”
“真想下场去和他们辩论一番。”
“你还行吗?”
“的确,弟子久居尘俗,六根难以彻底清净,愧对上师。”扎西羞愧地说。
“愧对我什么啊?你啊,是乘愿而来,你有你的光明事业,这也是此生的宿命,你逃不脱的。”
“我寄居德勒府,耳闻目睹他们家门的种种不幸,我想伸出援手帮她一把,可又怕自己乱了方寸。”
多吉林看透了他,揭他心结说:“你的心思已不在修习佛法上了,你心中不仅有佛,还有女人!”
“上师法眼无边,弟子正是为此感到羞愧。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动了凡心,有了尘世的欲念。”
“你心里觉得不踏实?”
“弟子不捂耳廓也能听到咚咚的心跳,整日六神不安。”
“你怕什么呢?”
“我怕违反佛门的教义,违背佛法的初衷。”
多吉林活佛点化他说:“诸法有常规,但常规又随时空而变化。正如当年莲花生大师在印度身穿薄纱僧衣,而到了藏地却要改服厚厚的氆氇,在印度他素食果腹,可来了雪域高原却要喝酥油啖牛肉。常规可以变,唯有心中的信仰要持之以恒。这才算领悟了诸行无常,诸法无我的真谛。”
“弟子还是心有顾虑。”
多吉林哈哈大笑,点拨他说:“扎西啊,我告诉你吧。你和次仁德吉前世曾经是古印度的一对飞鸟,一雌一雄,负责向世界上的鸟类传扬佛法。经过三十六次的转世,你们再次相遇,这意味着从前那段因缘未尽,理应结合。”
扎西大惊,说道:“上师,我曾在您这儿受过比丘戒,就算是前世有缘,我如果对女人产生爱慕,有违教规!”
“这还不好办,作为上师,我可以授给你比丘戒,你也可以把它奉还给我,不就完了嘛!”
扎西闻听,忙趴在地上,给上师磕了一个等身长头。
一个小喇嘛坐在多吉林寺的大殿台阶上吹着汉笛,笛声悠远而孤寂。多吉林和扎西缓缓走来,老活佛对他说:“你在寺里住下,三天之后,我在本尊菩萨前给你举行仪式,收回戒律。”
“全凭上师安排。”
多吉林冲着小喇嘛招了招手,小喇嘛收起汉笛朝这边跑来。多吉林轻声地对扎西说:“这个小伙子叫白玛多吉,很机灵的。”
白玛多吉跑到多吉林身边,恭敬地说:“师傅,按照您的吩咐,招待德勒少爷的僧房已经准备好了。”
“好,你这几天要好生侍候施主,不敢怠慢。德勒少爷,你随他去吧。”
扎西谢过上师,跟着白玛多吉走了。他一边走,一边问:“小师傅,今年多大啦?”
“十八。”
“家是哪儿的?”
白玛多吉摇头。
“摇头什么意思?”
白玛多吉忧伤地说:“我的师兄师弟,有的来自安多,有的来自西康,有的来自北平,还有的来自蒙古,那里就是他们家。我没有家,我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你打小就在寺里长大?”
“是。自打我记事儿,就跟在活佛身边,我把活佛当作我的阿爸啦。”
“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不苦。这些年您经常来看我,给我布施。我发了愿,把您给我的那些银钱攒到一起,等攒够了,我要给护法神献千盏油灯。”
扎西似乎明白了。
他们转过一个街角,扎西试探地问:“有两个噶厦的苦役犯在附近的寺里服刑,你知道吗?”
白玛多吉想了想,问道:“你是说几个月前刺杀仁钦噶伦的那两个人吧?”
“对,就是他们。”
“他们不在多吉林寺。”
“那在哪儿?”
“关在西郊大寺后面的院子里,和那些黑骨头的工匠在一起。有一次,我去西郊大寺跑腿,看见过他们。”
“如果你现在带我去,还能找到他们吗?”
“能,应该能。”
白玛多吉带着扎西来到了西郊大寺,他们远远地看到,瞎了一只眼的汪丹和洛丹正在院子里和泥修院墙,他们骨瘦如柴,浑身上下泥猴子一样,在喇嘛监工的督促下,吃力地干着活儿。
扎西看着他们,心情沉重。
白玛多吉问道:“德勒少爷,要我过去把他们叫来吗?”
扎西想了想说:“算了吧。”他转身往回走。
白玛多吉善解人意地说:“这里的苦刑犯本来就罪孽深重,他们两个不知受了什么人的指使,胆大包天,刺杀噶伦,受的惩罚就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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