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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评传_曹聚仁【完结】(74)

  鲁迅在各种文字中,表示对于文艺批评的蔑视,他要青年作家无视批评

  鲁迅评传

  家的议论。他在"文人相轻"的六:《二卖》;七:《两伤》两论作最尖刻的反击。有人说他"倚老卖老"(鲁迅的文章,真是锋利无比,很少人敢和他

  交手的,却也有对他作讽刺的,如《太阳》社几位青年作家,《人间世》谈闲适的伙友,以及一些所谓的民族主义文人,就从"老"字上做文章),他反

  击说:"其实呢,罪是并不在'老,,而在于卖的,假使他在叉麻将,念弥陀, 一字不写,就决不会惹青年作家的口诛笔伐。如果这推测并不错,文坛

  上可又要增添各样的罪人了。"①"4老作家'的'老,字,就是一宗罪案,这法律在文坛上已经好几年了 ,不过或者指为落伍,或者说是把持,总没有指出明白的坏处。这回才由上海的青年作家揭发了要点,是在'卖'他的^老,。那就不足虑了,很容易扫荡。中国各业,多老牌子,文坛却并不然,创作了几年,就或者做官,或者改业,或者教书,或者卷逃,或者经商, 或者造反,或者送命,不见了。'老7在那里的原巳窭窭无几,真有些像耆

  英会里的一百多岁的老太婆,居然会活到现在,连'民之父母,也觉得希奇古怪。"②他所说的都是反语,我们体会其微意,也就可以知道中国文坛之寂寞了。

  他的《两伤》篇,对于若干文人的旁观看热闹的袖手态度加以冷酷的抨击。那是由于天津《大公报,小公园》的炯之的《谈谈上海的刊物》的报道文字而起。炯之文中是这么说的:

  说到这种争斗,使我们记起《太白》、《文学》、《论语》、《人间世》几年

  来的争斗成缋。这成绩就是凡骂人的与被骂的人一古脑儿变成丑角,等于木偶戏的互相揪打或以头互碰,除了读者养成一种"看热闹"的情趣以

  夕卜别无所有。把读者养成欢喜看"戏"而不欢喜看"书,,的习气,"文坛消息"的多少,成为刊物销路多少的主要原因。争斗的延长,无结果的延长,实在要说是中国读者的大不幸。我们是不是还有什么方法可以使这种"私骂"占篇幅少一些? 一个时代的代表作,结起账来,若只是这些精巧的对骂,这文坛,未免太可怜了。

  鲁迅是主张有明白的是非的,所以对炯之所持的乡愿式调停两可的说法,

  不予赞同(这种斗争,炯之曾作一界说,即是"向异己者用一种瑣碎方法,加以无怜悯,不节制的辱骂"。此语也刺痛了鲁迅的心)。他讽刺着:"前清有成例,知县老爷出巡,路遇两人相打,不问青红皂白,谁是谁非,各打屁股五百完事。不相轻的文人们纵有6肃静\'回避,牌,却无小板子,打是自然不至于的,他还是用'笔伐,,说两面都不是好东西。……于是乎这位炯之先生便以怜悯之心,节制之笔,定两造为丑角,觉文坛之可怜了,虽然'我们记起《太白》、《文学》、《论语》、《人世间》,几年来,,似乎不但并不以'文坛消息的多少,成为刊物销路多少的主要原因\而且简直不登什么'文坛消息7。不过'骂,是有的,只'看热闹,的

  读者,大约也一定有的。试看路上两人相打,他们何尝没有是非曲直之分,但旁

  观者往往只觉得有趣;就是绑出法场去,也是不问罪状,单看热闹的居多。由

  这情形,推而广之,以至于文坛,真令人有不如逆来顺受,唾面自干之感。到这

  里来一个'然而'罢,转过来是旁观者或读者,其实又并不全如炯之先生所拟定

  的混沌,有些是有各人自己的判断的。所以昔者古典主义和罗曼主义者相骂,

  甚而至于相打,他们并不都成为丑角,左拉遭了剧烈的文字和图画的嘲骂,终于

  不成为丑角;连生前身败名裂的王尔德,现在也不算是丑角。"①他的结论是这

  样:"至于文人,则不但要以热烈的憎,向'异己,者进攻,还得以热烈的憎,向'死

  的说教者'抗战。在现在这'可怜'的时代,能杀才能生,能憎才能爱,能生与爱

  才能文。"②笔者在这儿整理鲁迅的史料,可说十分小心,不敢带点主观的成分,

  只怕歪曲了鲁迅的本来观点。我们也曾讨论过鲁迅的政治主张,他只能说是自

  由主义者,正义感很强烈,不一定是社会主义的前驱战士。假是大革命来了,他

  也只是同路人,不一定参加什么政团的。因此,笔者重新把先前所笔录的《文艺

  与政治的歧途》,重新翻读一遍,加以引证与注解。

  照鲁迅那回在暨南大学的演讲来看,他是说他每每觉得文艺和政治时时

  在冲突之中;文艺和革命不是相反的,两者之间,倒有不安于现状的同一。惟政治是维持现状,自然和不安于现状的文艺处在不同的方向。不过,不满

  意现状的文艺,直到十九世纪以后才兴起来,只有一段短短历史。政治家最

  !",-國,^一國,、.國-—-圍::圍-圍入、國」。―」^ ^"國丫。;圍""^。圍

  不喜欢人家反抗他的意见,最不喜欢人家要想,要开口。而从前的社会也的

  确没有人想过什么,又没有什么人开过口 ,在部落里,他们有

  水

  长,他们

  跟着酋长走,酋长的吩咐,就是他们的标准。酋长要他们死,也只好去死。那时没有什么文艺,即使有,也不过赞美上帝(还没有后人所谓000那么

  玄妙)罢了!哪里会有自由思想?后来,

  水

  部落

  木

  部落你吃我吞,渐渐

  扩大起来,所谓大国,就是吞吃那多多少少的小部落;一到了大国,内部情形就复杂得多,夹着许多不同的思想,许多不同的问题。这时,文艺也起来了,和政治不断地冲突,政治想维系现状使它统一,文艺催促社会进化使它渐渐分离;文艺虽使社会分裂,但是社会这样才进步起来。文艺既是政治家的眼中钉,那就不免被挤出去。外国许多文学家,在本国站不住脚,相率亡命到别个国度去;这个方法,就是逃。要是逃不掉,那就被杀掉,割掉他的头;割掉头那是最好的方法,既不会开口,又不会想了。俄国许多文学家,受到这个结果,还有许多充军到冰雪的西伯利亚去。他的说法,从人类

  思想史的往迹来看,可说是十分正确的(英国柏雷教授】.?. 611^的《思想自由史》,也是这么说的、笔者的笔录,有没有误解他的本意加以歪曲呢? 这篇文章,曾经经过鲁迅自己的校阅,编入《集外集》去的,可见他生前并没

  有否定他自己的观点的

  而最有力的旁证,是鲁迅回答冬芬的信,冬芬是看看我的笔录才写信给他的。鲁迅的回信中,对于冬芬所提到的《文艺与革命的歧途》,并不加以任

  何解释。他只说:"我是不相信文艺的旋乾转坤的力量的,但倘有人要在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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