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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可夫斯基_李怀东【完结】(17)

  末乐章反映了柴可夫斯基当时理智的思考。他力图找到摆脱“命运”压迫的出路。他开始明确地感到,人类整体的生活基础是牢固的。这种生活沿着自己的轨道进行。人们满怀信心地去赢得光明美好的明天,不怕痛苦、流血和死亡。个人的苦难和毁灭对于人群不过是一个微小的伤痛而已。

  柴可夫斯基给末乐章选用了《田野上有一株小白桦》这首俄罗斯民歌主题。富有浓厚俄罗斯民族气息的《白桦》主题雄浑有力的旋律体现了人民的强大力量。

  1877年12月柴可夫斯基完成了《第四交响曲》的配器。他把这部交响曲献给了梅克夫人。他在给梅克夫人的信中说:

  亲爱的娜杰日达·菲拉列多夫娜,也许我是错的,但我认为这部交响曲与众不同。它是我到现在为止写得最好的一部交响曲。我感到非常愉快,因为它是属于你的。你一听到就会知道我是如何经常地想着你。如果不是为了你,它能有完成的一天吗?在莫斯科的时候,我以为我已经完了。那时曾写了一张字条:“如果我死了,原稿送交梅克夫人。”后来也就忘掉了它。我在这里开始工作时才又发现了这张字条。当时我要把这部最后作品的原稿送给你。现在,靠了你,我不但活着,而且可以充分地献身于工作。我意识到从我的笔下写出了我认为是值得纪念的东西……

  知道《第四交响曲》已经完成了,为了印行出版,梅克夫人给柴可夫斯基寄去了1500法郎。写完这部可纪念的作品后,柴可夫斯基的心情非常愉快。他给梅克夫人在信封中寄去了美丽的花朵。他写道:“这花,让你记起南方、太阳、大海、温暖……在森林里我快活得很,我必须把这告诉你。”

  梅克夫人复信说:“花——使我陶醉,我嗅着它的香味,心里充满一种傲然的欣喜……这部交响曲将永远是我生涯的光彩。”

  1878年2月22日,在莫斯科俄罗斯音乐协会的音乐会上,尼·鲁宾斯坦指挥,初次演奏了《第四交响曲》。演出没有获得所期望的成功。公众还没有立刻明白这部交响曲的深刻含义。尼·鲁宾斯坦的指挥也不如往常好,报纸的反应也很冷淡。

  梅克夫人不顾天气寒冷和身体不适,冒雨前去参加音乐会。她独自坐在音乐厅的包厢里,欣赏这部献给她的交响曲的首演。她沉溺在交响曲波澜起伏的乐思之中。交响曲的每一个音符在她心头激起无尽的情思。作曲家在“命运”面前感受到困惑、悲哀和绝望,对她来说并不陌生;作曲家在交响曲中对未来生活所寄托的渴望也道出了她心底的宿愿。她由衷地为自己的挚友的成功感到庆幸。第二天她立刻给柴可夫斯基发去了祝贺的电报,然后又写信告诉他,大家都能接受他的交响乐,尤其喜欢《谐谑曲》这一乐章。鼓掌很热烈,音乐会结束时,听众还要求作者上台来。不过,梅克夫人也觉得乐队的演奏没有发挥足够的水平,对交响曲的效果有所削弱。

  尼·鲁宾斯坦也给柴可夫斯基发去了电报,告诉他,已经演奏了《第四交响曲》。但是关于公众如何评价,他只字未提,也没有向柴可夫斯基表示他本人怎样看待这部新交响曲,柴可夫斯基其他的莫斯科同行对这部交响曲也没有表态。这使作曲家非常失望。他给梅克夫人写信说:“我非常着急,感到很惊讶和委屈,我的所有的莫斯科同行们居然都对此表示沉默。我原以为我的莫斯科朋友们如果不能为我的新作而感动,至少也会表示一点关心。”

  同年11月,在彼得堡,由纳甫拉夫尼克指挥演奏了《第四交响曲》。这次演出获得了成功,每个乐章演奏完之后,观众都报以经久不息的掌声。指挥连连向观众鞠躬致谢。弟弟莫杰斯特在给柴可夫斯基的信中说:“如果说,交响曲这类作品的演出能造成狂热,那就数你的交响曲了。”

  随着《第四交响曲》的完成和成功,柴可夫斯基的音乐创作进入了成熟期。他的音乐作品表现了深刻鲜明的社会思想,体现普通人拥有不可剥夺的权利去争取幸福这一思想。幸福被“命运”不断的破坏,而人们争取幸福的努力是永不停息的。作曲家用深刻鲜明的音乐形象表现内心的感受和体验。柴可夫斯基第一次创造了抒情交响乐,把世界交响乐发展推向了一个新阶段。

  5. 宁静的日子

  柴可夫斯基身居异国他乡,在几乎与世隔绝的环境里过着平稳得近乎单调的日子。每天在同样的时间总是做着同样的事情,不过他却得到了绝对安静的创作机会。在国外休养的几个月以来,他完成了两部心爱的大作品,觉得自己前进了一大步。他感到光阴没有虚度,内心很充实,这期间他和梅克夫人的书信也涉及了更广泛深刻的内容。

  这一天梅克夫人发动了新的“攻势”:“彼得·伊里奇,你究竟经验过爱没有?我想是没有的。你爱音乐太多了,因此来不及爱女人。我知道你的生涯中有过一次爱,但我认为那样的爱是柏拉图式的(虽然老实说,柏拉图从来没有那样爱过!)。这只是一半爱,是想象中的爱,而不是心上的爱,那并不是活生生的感情,人缺乏他这种感情是不能生活的。”

  对于梅克夫人这样单刀直入的试探,柴可夫斯基坦诚应对。他巧妙地把话锋引上了关于音乐本质的深刻探讨:

  你问我是否经过非柏拉图式的爱,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如果问题稍换一个提法:是否体验过完满的爱的幸福,那么回答就是没有,没有,还是没有!对这个问题我觉得可以在我的音乐里找到回答。如果问我是否懂得爱的力量,那么,我可以回答说:是的,是的,是的,因为我曾不止一次地竭力在我的音乐中表现爱的喜悦。成功了没有?我不知道,或者应该说,我让别人去判断。你认为音乐不能充分表现爱的感情,我绝对不能同意你的这种意见。恰恰相反,只有音乐才具备这种力量。你说需要用语言。不是的,仅仅用语言是不够的。而当语言没有力量的时候,更雄辩的话语(音乐)就发挥出它的无比威力。音乐有独具的功能去表现爱。虽然诗人也有自己表现爱的方式,语言在诗的形式中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话语,它们已经变成了音乐,最好的例证就是:当你细心的把诗当做说话而不当作音乐来诵读时,那些诗句就几乎没有意义。然而实际上它们不仅有意义,还包含着深刻的思想,不仅在文字上,而是纯粹音乐上的。我很高兴你把器乐评价得这样高。你说歌词常常伤害了音乐,常常把音乐从不可量度的高度硬扯下来,这是绝对正确的。我也常常深切地感到这一点,也许这就是我作器乐曲比作声乐曲效果更好的原因吧。

  这些精深的谈话加深了梅克夫人对她心目中的乐圣的崇拜,也让她得以探知他的挚友的至诚的内心。

  1877年底,柴可夫斯基在弟弟的陪同下从瑞士又去了意大利。他们到过米兰、佛罗伦萨和威尼斯。他在意大利休养时,接到莫斯科音乐学院发来的公函,派他作为俄国音乐代表去出席巴黎博览会,让他在巴黎居住和工作8个月,给他1600法郎月薪。这份工作是尼·鲁宾斯坦为他争取到的。柴可夫斯基写信给尼·鲁宾斯坦以身体不好,不能胜任为理由拒绝了这个工作。当时他的健康刚刚恢复,神经还很脆弱,经受不住外界的刺激。他一想到出席音乐会,要会见许多音乐家,还要去赴宴,他就感到很不安。若被这一系列的社交活动缠住,他将没有时间进行创作,而作曲却是他用来治疗疾病的手段。他觉得到国外来对自己说来最重要的就是安静和自由。从现在起他决心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在给莫斯科朋友的信中柴可夫斯基说:“我的全部天性,我的每一根纤维、每一个细胞都抗议我去就任这个代表职务。”同时,在给梅克夫人的信中他暴露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有你和我的弟弟们才真正了解我。我的莫斯科朋友们因为我拒绝到巴黎的会上去做音乐代表,也在指责我。他们不了解,像李斯特、维瓦尔迪这些人的显赫名声是可以压倒我的。在这些名人面前,任何一个到巴黎去的外国音乐家都不会注意我。我在这些巨星中间,只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小儿。我的朋友,人家都说我谦虚,但我必须承认,我的谦虚只不过是一种深深隐藏着的傲气。在现时所有的音乐家当中,没有一个我是自愿在他面前低头的。然而天赋我这许多骄傲,却没有给我出售这些货物的本领。我简直害怕得有点不正常,也许这是因为过于骄傲的缘故。我不知道怎样主动地去扩大自己的声誉和名望,我宁愿等它自行到来。”“惟一对我好的是布罗夫,不幸的是他的病体使他实际上离开了艺术界,现在已经不能再做什么。尽管如此,靠了他,我还是在英美两国比在其他地方更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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