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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仲勋传_习仲勋传编委会【完结】(101)

  一九四七年九月上旬,西北野战军在取得沙家店战役胜利后又连克米脂、佳县,到十月中旬,包括绥德、清涧、瓦窑堡在内整个绥德分区全部收复。习仲勋和贺龙、林伯渠即率西北局、陕甘宁边区政府机关和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司令部西渡黄河,驻扎绥德县义合镇一带。在回河西之前,习仲勋同贺龙、林伯渠一起来到晋绥边区首府蔡家崖,举行了陕甘宁、晋绥两边区领导人联席会议,具体研究了两边区的财政经济问题。

  义合镇位于绥德县以东六十多里的地方,再向北拐另一道沟内的薛家渠,便是中共中央西北局的驻地。在西侧沟畔的平台上有一个农家小院,普通的门楼两侧的砖墙上镌刻一副对联,上联是:阳和先到读书院,下联是:福曜常临翰墨家。门额为:树德务滋。习仲勋和西北局秘书长曹力如、宣传部长李卓然就住这个院内。贺龙随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司令部驻扎在薛家渠以北的刘家村,林伯渠同边区政府住在东边的雷家沟。习仲勋的窑洞是同贺龙、林伯渠等边区主要领导谈话和开会的地方。此时,《中国土地法大纲》下发到了西北局。

  十月十日,中共中央批准了全国土地会议通过的《中国土地法大纲》,《大纲》规定“废除封建性及半封建性剥削的土地制度,实行耕者有其田的制度”。以“没收地主牲畜、农具、房屋、粮食及其他财产”的政策,代替过去“征购地主土地”的政策。为了传达贯彻全国土地会议精神,部署边区的土地改革和整党工作,西北局决定召开一次陕甘宁边区干部会议。

  十一月一日,会议在薛家渠对面的阳湾大场内正式召开,时称义合会议。与会九百二十二名地委及陕甘宁边区机关一级干部都自带板凳露天而坐,前面几张木桌后坐着西北局和边区政府的负责同志,便是主席台。

  一次严肃而影响很大的会议,就在这个露天会场如期举行。深秋初冬时节,寒风凛冽,但人们仍聚精会神地听取报告,讨论问题。习仲勋、贺龙、林伯渠等分别主持会议。会议听取了西北局宣传部长李卓然关于全国土地会议精神的传达,以较多时间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揭发了各种妨碍争取战争胜利的、离开党的路线的严重现象,批判了那些阶级观点模糊,敌我不分,不相信革命力量,不坚决对敌斗争,不做群众工作,不关心解决群众问题等右的倾向,检讨了那些对党的政策、对党统一领导的不严肃态度,反对了干部中工作不负责任、失职、违法、腐化以至贪污和部队中军阀主义毛病”。在检查以往工作的基础上,作出了彻底完成边区土改和认真进行整党的决议,研究了具体实施办法,并由林伯渠、贺龙、习仲勋联合签署发了布告。

  义合会议期间,在贯彻全国土地会议精神的同时,一些不很正常的情绪也逐渐露头。会议没有把老区(占三分之二)和新区(占三分之一)的不同情况区分开来,没有划清一般地主和恶霸地主的界限,没有对中农、工商业和“三三制”等政策解释清楚,在反对右时防“左”不够。这些异常情况,使习仲勋疑窦顿生,忧心忡忡。他在后来遗憾地说,“义合会议潜伏一种‘左’的情绪。”具体表现为:在土地工作问题上未能具体地分析边区的实际情况,规定具体方针;未能作出划分阶级的规定和禁止用肉刑。特别是康生、陈伯达在晋绥地区土改中搞的让“贫雇农打天下坐天下”、“群众要怎么办就怎么办”的“左”的做法,成为系统经验也在会上得以流传。致使会议开展的批评和自我批评,变成过激行为的批判斗争。据当时参加会议的延属地委书记白清江回忆说:在传达全国土地会议精神时,就讲了许多“左”的东西,提出了“村村点火,户户冒烟”的口号,还以晋绥地区把五台山大庙炸了个稀烂作为典型事例宣扬。会议气氛也非常紧张,将吴岱峰、高峰、周兴等一批分区党政军领导干部拉到台上进行批判,稍有分辩和不满,就被拉了下来。当时我们参加会议的人也觉得接受不了,但不能说,不敢说,只好顺着大流走。我也注意到,会议主持之一的习仲勋,也说话较少,神情郁闷。

  二十三日,习仲勋代表西北局向会议作了总结报告。他说,义合会议是在边区战争进行了八个月、许多重大方针问题需要解决、以便动员全边区力量争取战争胜利的情况下召开的。由于八个月战争中暴露了边区党和政府、军队组织上、工作上许多严重问题,必须加以揭发、批判和纠正;全国土地会议制定了土地法大纲,并已颁布,边区需要依据这个土地法大纲,彻底完成土地改革和进行整党工作。总结报告中将会议收获主要归纳为,决定彻底完成土地改革工作和进行整党工作;初步整顿了党的领导队伍,使得干部阶级观点提高了,对敌斗争意志增强了;官僚主义、自由主义打掉了许多;对党的政策、对党的统一领导,进一步重视了,使各项工作回到党的正确路线上,并随时改正各项错误,循正确道路前进。

  义合会议结束以后,各分区、各县也召开了会议,依照会议精神积极开展了大规模土地改革和以整党为中心的各项工作。但是,在土地改革和整党工作中一些“左”的做法在一些地方蔓延开来,在个别地方发展到严重程度。

  习仲勋在调查研究中发现,一些农村不加区别地平分一切土地,把财产较多、生活较好的农民当土改对象,把已转化为农民的旧地富又拉出来斗争,甚至把在我方任职之公教人员,其家中缺乏劳力者,也定成地主、富农。在枣林坪街,把店铺大部查封。在延家岔,贫农会上规定谁斗地主不积极,就用乱石头打死。在辛店贺家石工作团所领导的农会上,规定民兵吊地主,打干部。许多群众斗争会上,总是有几名打手,专门捆、打、吊、拷,弄得人心恐慌。习仲勋在会后的一份调查报告中写道:土改一到农村,就发生极左偏向。凡是动起来的地区,多去强调“贫雇农路线”,反对所谓“中农路线”,都是少数群众(不是真正的基本群众)起来乱斗、乱扣、乱打,乱没收财物,乱扫地出门。最严重的是佳县,有好几个村庄,连贫农、中农的东西都一律没收。干部家属幸免于斗者很少。张达志家中也被斗,索要银洋。有的烈士家属也被扫地出门。佳县乱搞不到五天,竟一塌糊涂。我看一有“左”的偏向,不到半月,就可把一切破坏得精光。在机关学校中,也发生“左”的事件,如边保的马夫起来斗争马夫班长,也叫贫雇农翻身。如绥德干小把地主出身的校长夫妇(老党员)赶走,整出的十几名都是八九岁的干部子弟。虽则事不普遍,但影响所及,人心不安。闹得农村极度紧张,弄得大家都有顾虑。

  习仲勋对边区一些地方在土地改革中出现的“左”的偏向并呈蔓延滋长的趋势是始料未及的。当一些同志汇报工作时,他总是要仔细谈谈在运动中的防“左”纠偏情况,并再三叮嘱工作中要讲政策、讲纪律,切莫头脑发热。当他了解到安文钦先生也被“扫地出门”时,便严肃批评了这种错误做法,指示要坚决予以纠正。尽管习仲勋做了一定努力,但对有效遏制“左”的思潮还是有限的。他苦苦思索着应对这一新形势的妙计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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