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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杀_西岭雪【完结】(66)

  你的意思是,我是入侵者?我放下茶杯,今天的水煮得太过了。

  是的。你的入侵者。请把彭宇还给我。

  有风进来,和着阳光扰起了对面少女的发丝,那淡黑色的发丝非常轻,丝丝跃起,瞬间我以为,人当真是有气场的,此刻对面少女的气场就比我强了太多。

  我坐在她的对面,纹风不动,心如粉碎。

  二谁的爱情至死不渝

  晚餐是彭宇百煎不烦的牛排。

  彭宇每次做牛排大餐,无非是讨好我。我于是在烛光摇影里笑他:有人爱你,至死不渝,令人羡慕的爱情呀。

  彭宇咬牙切齿:我再这样躲下去,怕是会坐吃山空连牛排也买不起。

  有时候,事情不需要真的存在,有一些人的坚持,象深海里的冰山一般冷硬不化,还会成长。比如女孩阿殊。

  我分不太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那个女孩,有一个暗绿封面的笔记本。她喜欢用朱红色壳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写呀写。所有的光线都很柔和,照在那些字体上,娟秀而跳跃。彭宇。彭宇。彭宇。

  年轻的男孩有着光芒四射的笑容,单车骑得飞快,淡绿色裙子的女孩紧紧搂着他的腰,象一小株正要攀附生长的藤。那么美好的时光,在流光影年里被雕刻成象。爱情总是美好,只可惜不是事事成全。单车显然不是二十一世纪城市的特有交通工具。可却是二十一世纪的城市新贵们的少年心事。彭宇的相集里,就有那么一辆单车,他说,那是他的初恋时光。

  那时我问彭宇:她呢?彭宇象所有男人说起自己的初恋一般竭力装作茫然:不知道。

  门铃响的时候,我午睡睡了整整两个小时。梦境连连,是一些镀了金似的旧时光,无关于自己,好梦恶梦皆非。

  纯白色裙子的阿殊站在门外,笑得很淡。

  那么冷的一个人,冰肌雪骨般,却还要穿上这么纯的白色,我睡意全消:阿殊,彭宇今天是真的去上班了。他舍不得那些铜臭。呵呵。

  阿殊照样坐在绿色沙发里,昨天那个位子。我去煮咖啡时,她才开口说话:给我一杯清水。谢谢。

  我喝咖啡。她喝清水。我更觉得自己充满烟火。

  你不信我说的话。对么?阿殊看我,目光如0度的水。我没有说话。连同梦境,我在这场始终不明所以的故事里,已经失了所有的主动权。

  我的母亲死于霍乱。她对彭宇,至死不渝。所以还有我。我爱彭宇。同样会至死不渝。你必须放手。我买下了你隔壁的房子。我会等到你肯相信我。

  你可以买卖下这个海滩上所有的房子。但我的邻居上星期来向我告别说他们只是去旅行。中国八十年代的时候根本没有霍乱。一个只有三个月的婴孩根本不可能出世。也许真的有很坚贞的爱情。但当人的肉体消亡的时候,爱情也就结束了。

  我最近总是静不下心。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是一场战争。

  那么,这个呢?阿殊递过来一个笔记本,暗绿色的封面在透过落地窗爬行进来的阳光下有着类似奇异的光芒,象梦境中或者回忆里的那些老时光的印记一般,那是一种记忆的淡金色。

  可我还是很清晰地认出,那是我在午睡的梦境中见到的那个笔记本。

  三谁的忧伤马不停蹄

  每天的下午时光,我会坐在落地窗旁的桌子一边享受阳光一边写稿子。阳光并没有直接照射在我的身上,而是在离我三十公分处的原木地板上爬行。

  彭宇难得的假日,他捧了本书到连着沙滩上的阳台去。书是用来挡照在他脸上的阳光的。彭宇觉得他的脸不如他爱晒太阳。

  我瞟了一眼那本书的书名:。忽然间想起今晨报纸的大新闻是本城巨富林氏家族的林家安病故。立下的遗嘱是寻找十二年前出走的儿子林宇来继承钱财,若儿子寻不到,才由年轻夫人继承。

  报纸上说:此举引起本城寻人热。还有假装失忆的适龄男子前去认亲。

  有时候看这些新闻就象看故事一般,觉得我们城市的人们对于生活可真是充满了探索的热情。

  彭宇对这条新闻没有反应。脸色漠然,眼波深沉。

  甘蓝!

  彭宇抱着阿殊进来的时候,一脸的惊慌。

  阿殊身上还在往下滴水,海水滴在地板上,象一种连续不断的忧伤。那种无色的忧伤的水,慢慢地从阿殊潮湿的身体渗到绿色的沙发上去。

  彭宇一脸的海水,眼神挫败:眼见着她一直走入深海里去。跑过去差点就找不到人。

  风从打开的落地窗进来,带着海水淡淡的咸味。彭宇眼里有我未见过的忧伤:她竟然和十二年前一模一样。我一直没法说服自己相信是她。

  阿殊竟然就是彭宇念念不忘的初恋情人!

  我细眼看沙发上的阿殊,她美得惊人,皮肤竟然不见任何岁月的痕迹。想起我第一次见她,以为她是十几岁的少女!上天竟然如此眷顾她。

  那时她常常说她是妖精不会老。她要很多很多的幸福。彭宇回忆往事的时候,象一个无助的少年。

  我沉默。不知道应该无端火起还是应该过去安抚这个此刻充满了回忆的男子。

  阿殊的脸白得几近透明,她动了动身子,裹紧毯子,睡得象个美好的天使。

  彭宇象喝水一样喝咖啡。有一些不安。

  其实我不算孤儿。十二年前我离开家。因为我不能接受她嫁给了我的父亲。我不知道她为何还要以这样的理由来找到我。我去查过,这十二年,她的社会资料极少。能够证明的就是她的精神出了问题。她就是她。她没有女儿。

  甘蓝。我这么心痛。她竟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我忽然想起早晨的报纸:你是林家人?

  十八岁后,我从母姓。彭宇目光里的忧伤,象窗外的海浪,一层深似一层。

  原来,每一个人的心灵深处,都有一处忧伤的柔软角落。

  窗外的阳光再好,此刻离我们还有三英尺的距离。

  不知为何空气竟然有些凉。一切象我不知道结局的故事,我猜测了万般可能,可却感觉事实并非如此。

  四流光影年里的华丽时光

  那是一段象锦缎一般的华丽时光。

  少年遇见了少女。爱情便象烟火般烂漫。少年的父亲说:不可告知她你的家世。她要爱你便爱你,不能以家世作为筹码。少年不相信钱还可以谋杀爱情。他带着少女回金壁辉煌的家,见他风度翩翩的父亲。

  这世间总有一些爱情,或者说总有一些女子,贪心得拥有了全世界还不够。她不再爱他,爱上了他的父亲。于是少年的父亲告诉他:你看,有的时候,年少不长进真不是一件好事。或者他只是想激励总是无所事事的少年。或者,他觉得在这场身为男人的战争里,他是胜利者。

  一切白驹过隙,宛若云烟。

  阿殊声音低婉,象静夜海洋的吟唱:彭宇,让我留下来,好不好?隔壁房子的主人就要回来,我再不能睡他们家的走廊里。

  彭宇没有说好。看着我。

  这是我的房子。彭宇也只是住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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