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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么么哒_大冰【完结】(35)

  木头不说话,噘着嘴站在原地抠手指。

  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了还抠手指?毛毛看得直打哆嗦。

  他把衣服脱下来塞回去,把她撵走了。

  她走出去不到十米,泪汪汪地转回头来:衣服是不是又不合身?是不是太肥了?

  她说好好好,我走我走我这就走,你别生气。

  ……

  好像有个奇怪的规律,每隔四天她都会执着地出现一次,让毛毛的血压升高一次。

  毛毛提心吊胆地又等了四天。

  这次木头终于没出现。

  她没出现,但毛毛接到了一个同样让血压噌噌升高的电话。

  电话是旅行社打来的,通知毛毛提供户口本、护照、财产证明、个人资料,以方便办理旅行手续。

  双人双飞温泉七天度假旅行手续。

  款项已预付,目的地日本箱根温泉。

  (八)

  毛毛说:去什么日本!还要泡七天?是泡澡还是炖老鸭汤?!

  他说:厦门旁边不就是日月谷温泉吗,泡个澡还要去趟日本?我才懒得去呢。木头你的主意太不靠谱,还是按我的主意来吧……你陪我来过完这个“六一”,就算是还完人情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他说:你跟紧点儿,小心一会儿走散。

  毛毛举起一只胳膊,振臂高呼:保卫白鹭!……保卫中华白海豚!

  他喊:反对PX(二甲苯),保卫厦门!

  不是他一个在喊,成千上万的人都在喊。

  权力制约的本质不是权力制约权力,而是公民制约权力。

  权力被公民制约,这不是权力的耻辱,恰恰是权力的光荣。

  2007年6月1日的厦门街头,成千上万的人,成千上万的黄丝带。

  不是游行,只是集体散步,没有过激行为,只是一场光荣的环保抗争。

  毛毛说:木头,你怎么这么紧张?抓得松一点儿好不好?胳膊都快让你拽下来了。

  木头委屈,不是你让跟紧点儿的吗?

  她应该没经历过这种阵仗,脸都是白的,两只手拽着毛毛的胳膊,踉踉跄跄,小女生一样。

  毛毛训她:你看你看,旁人都是T恤衫运动鞋,就你一个穿高跟鞋的,还戴了珍珠项链,还穿了小礼服……你是来相亲的吗?

  人太多,挤掉了木头的高跟鞋,她怕被毛毛骂,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走。毛毛走得太快,她开始单腿跳。

  毛毛说:你是在学袋鼠吗?

  他低头一看,抬头瞪了木头一眼,甩开她的手,掉头回去帮她找鞋。

  鞋找到了,人却不见了,乌泱乌泱的人头,毛毛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忿忿地作罢。

  几个小时后,人群散去,毛毛在市政府旁的马路牙子上找到了木头,披头散发,半身的鞋印,从裙角到裙腰。

  木头撇着嘴说:我被人踩了……

  珍珠项链也不见了,另外一只高跟鞋也丢了,她光着脚丫。

  毛毛把她拖起来,塞进一辆出租车,隔着车窗说:行了,你终于还完人情了,咱俩从此两清了,就此别过。

  木头挣扎,脑袋一探出来就被他摁回去,一探出来就被他摁回去。木头委屈地喊:这次不算……

  毛毛扯过安全带,把她捆在座位上。

  他嘭的一声把车门摔上,对司机说:师傅,麻烦你把她有多远拉多远。

  木头摇下车窗,眼泪汪汪地冲着毛毛招手:那下次见……

  毛毛没回头,没应声。

  她看见毛毛撒丫子跑了起来,青皮的后脑勺,一闪一闪的大金链子。

  (九)

  再见到木头,是四个四天后。

  那时毛毛刚刚失业。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夜场的工作干得太久,女朋友交得太多,生物钟也太紊乱,正好独自蜗居一段时间,练练哑铃练练吉他,借机休整。

  穿着红内裤的毛毛打开门,又嘭的一声关上了。

  他隔着门喊:我勒个去!你怎么阴魂不散?

  木头轻轻敲门:毛毛毛毛,他们说你好几天没下楼了,失业而已啊,你不要饿着自己,我带了便当给你吃……

  又是秋刀鱼吗?又是蟹肉吗?又是车吗?

  毛毛拉开一点点门缝吼:我跟你说,你别逼我!小心我打你啊知不知道!

  他说他打起人来连自己都害怕,所以木头最好赶紧跑远一点儿比较好。

  木头确实很害怕,一边害怕一边敲门,就是不走。

  她说:毛毛,我知道你烦我,但这是最后一次还人情了,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她不仅仅是来送饭的,还送来一份工作。

  毛毛那时收入颇丰,他是个抢手的夜场管理人才,不找工作,工作也会找他,本不需要她救济。

  不过既然是最后一次,那就遂了你的心愿吧。

  毛毛刮了胡子,被木头领去面试工作。

  毛毛没想到,这个叫木头的笨姑娘能量居然这么强。

  没有面试,没有入职考核。

  她直接把毛毛领进环岛路上的一家堂皇森严的大公司,指着一张办公桌,怯怯地说:你以后在这儿上班行不行?

  她说:我了解过你之前的工作履历,你是个策划能力很强的人,这份工作你肯定能胜任。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插话:就是就是,你看你看,毛毛先生一表人才,哇,脖子上的金链子还这么粗……一看就很时尚很有品位,咱们公司就缺这种个性人才。

  木头一脸红晕地飞走了,两只手捏成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毛毛怀着满腹的狐疑,在这家知名公司的企划部办公室里坐下。

  木头和毛毛说话总是怯怯的,好奇怪,怎么公司里的其他人见到木头也是小心翼翼的?

  同事对毛毛客气得要命,完全不把他当新人。

  毛毛揣测,木头貌似是个富家女,说不定这家公司就是她爸爸的,人们是看在小公主的分儿上才对我这么客气的吧……

  白手起家打天下的苦孩子大都自尊心强,毛毛有点儿后悔应承这份工作了。

  他上班不到一天,就跑到部门主管面前嚷着要辞职。

  主管客气地字斟句酌:毛毛先生,你就这么走了,总经理面前我不好交代……

  毛毛说:你不用交代,让总经理的女儿自己跟总经理交代就好。

  他忿忿地说:我靠自己的能力吃饭,不需要富二代的可怜!

  主管看毛毛的眼神开始迷离。

  他张着嘴,好像看着一只忽然开口说话的南瓜。

  ……

  总经理没有女儿,总经理就是木头,同时她也是这家公司的股东。

  木头不是富二代娇娇女,也没有毛毛想象的那么木头脑袋。

  宝马车是她自己一分钱一分钱挣出来的,她是普通设计师出身,从厦门拼到了东京,又从东京杀回厦门,一砖一瓦白手起家。

  毛毛搞错了。

  主管说:毛毛先生您冷静,您您您别挽袖子,我说我说我都说……

  主管说:总经理木头每年一半时间在厦门一半时间在东京,最近她刚从东京回来,一回来就变得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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