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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最幸福_大冰【完结】(72)

  丽的风景,心情竟有些徜徉。在荒芜的沙漠听不到鸟

  叫,却意外听到了动听的流水声音,这意味深长的一

  幕,让我忽然就摆平了生活的平衡感。

  “女孩走过来了,我心里竟莫名产生一丝慌张,

  脸莫名其妙地发烧,腿也开始有点儿抖了。但很快,

  我把脸部调整出柔和一些的表情,轻声地阻止了她们

  向营区这边走来。她们没和我说话,马上就消失在我

  的视线之外。平衡感迅速消失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竟

  然有了一丝丝气愤……”

  鸟人鹏鹏和我,两个迷迷瞪瞪的青年,各自转悠

  在各自的灰色山谷中,晦涩而别扭。我们那时都没什

  么朋友,在苍白的生活里各自茕茕孑立。

  就像大部分迷茫的年轻人一样,薄雾里,揣测着

  前方的人生。

  有一点儿寂寞,有一点儿惶恐。

  宽巷子里的老故事

  鸟人鹏鹏退伍后来到成都,历经艰辛混到了一个

  小报记者的职位,算是混进了媒体圈。

  巴蜀多怪杰,平媒和电媒中要不就是平庸至极的

  文字搬运工,要不就是隐隐其中的牛人。近朱者赤,

  他那时候是块海绵,别人聊天他就竖起耳朵听,虚心

  求教后,他开始扎书店淘书读书。

  先补课读哲学,起手读康德,然后是鲁多夫·奥

  伊肯……硬生生啃完了。后来越读越广,读奥威尔、

  读托克维尔、读约翰·洛克……直到读出一肚皮的恍

  然大悟和郁郁不平。他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愤青,在

  报纸上发不出真实的文字,就化名混天涯社区发帖

  子,也在博客上写些愤世嫉俗的时评文章,博客点击

  率一度惊人,粉丝量在那个年代算是可圈可点的。人

  一得意就开始膨胀,笔锋利得像三棱刮刀一样锐,什

  么都敢写,什么都敢指名道姓去剖析,导致博客开一

  个就被封一个,然后被请去喝茶。

  喝完茶出来,工作丢了,但再求职的时候反而容

  易了一些,他继续撰文为生,哪儿能发就发哪儿,各

  种化名。川地崇文,几年之后,他莫名其妙地在某些

  场合成了一个颇受人尊重的人。有人开始喊他“张老

  师”,他少年老相,谈吐深沉,常让人误以为四十几

  岁。

  他自认为自己已重塑了一种价值观,就不再刻意

  追求个体命运的改变了。川地散淡文人的基因在他这

  里萌芽,关于对故乡的逆反、对个体命运的不满也没

  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川人爱摆龙门阵,包括形而上的龙门阵。他经常

  坐在宽巷子的藤椅上和人聊概念:“良心是一种本

  能,一种根据道德准则来判断自己的本能,什么样恶

  劣的社会环境诞生什么样的弹性道德,有什么样的弹

  性道德就有什么样的弹性良心……”

  那时宽巷子里的同道不少,没人觉得他太幼稚,

  也没人觉得他太过迂腐。

  那种氛围,让人羡慕。

  宽巷子那时还没改建,古老的少城瓦檐阴萌着老

  石板街,几把竹藤椅一摆就成一个茶摊,几个茶客一

  聚就是一场小沙龙,惬意得很。当时那里游人罕至,

  只有两三家卖茶、卖烧烤的小门脸儿,不像现在这样

  仿古建筑扎堆,塑料感这么强。当年的宽巷子里有个

  叫龙堂的青年旅舍,价格低廉,是纯正背包客才会去

  住的地方,一度聚拢过一群户外牛人、徒步达人。偶

  尔自发召开的经验交流沙龙品质之高堪称国内翘楚,

  但听说现在的龙堂一般背包客已经住不起喽。

  宽巷子也曾一度是部分成都传媒人和文化人的聚

  会地,几块钱一碗的盖碗茶一泡,一个下午就在露天

  龙门镇里打发了。茶客走马灯似的轮流端着茶碗开讲

  立说,聊什么的都有:时政民生、宪政针砭、古事考

  据……甚至情色女人,我听到过对荒木经惟最精彩的

  分析就是在宽巷子的藤椅圈中。还有一次是听两个人

  辩论伊朗电影,当时那是刚刚才开始流行的话题,守

  的人头头是道,攻的人如数家珍,俩人都争得有理有

  据的,记录下来就是一堂不错的公开课。我记得那俩

  人都穿着大白汗衫拖着大拖鞋,半点儿文艺范儿都

  没。

  比起北方的侃爷来,成都的龙门客没那么会吹牛

  逼,遣词造句也质朴。说是闲谈扯淡,但思想性实在

  是很强。空谈未必有益,但总归比喝大酒、打小麻将

  来得有点儿意义。

  我初次去宽巷子时曾和鸟人鹏鹏感慨:“这简直

  是个稷下学宫哦……”

  那时,我刚刚开始混西藏,也刚刚和鸟人鹏鹏结

  识。

  我们一开始是酒友,后为茶友,再后来是文友、

  卖唱的乐友、思想上的诤友,以及互相没有什么顾忌

  隐瞒的江湖老友。

  我刚开始混宽巷子应该是在2003 年前后,当时

  经历了一些人生变故,走到了一个成长的临界点上。

  我开始重新游走,油画箱换成登山背包,从内蒙古到

  云南,边走边寻找适宜完成心理建设的环境。内蒙

  古、滇西北、康巴藏区、卫藏,都是我那时的出口,

  于是成都自然而然地成了重要的中转站。

  我在拉萨开了浮游吧以后,有好几年一度把西藏

  当成根据地,来来回回折腾,济南反倒成他乡。那

  时, 济南到拉萨唯一的航线要在成都中转,结识了鸟

  人鹏鹏一干人等以后,我就不再多带盘缠去成都,固

  定地由他和朋友们管饭。每次都先在成都聚上几天,

  然后再自己想办法,或搭车,或徒步,沿着川藏南线

  或北线去往西藏。返程亦然。

  我做着一份貌似体面的工作,实际上却是三更穷

  五更富,收入一直不稳定。那时忙着心理建设,懒得

  跑堂会挣商演的钱,一直穷兮兮的,故而能省则省地

  蹭来蹭去。好在待我亲厚的朋友着实不少,光成都就

  能数满十根手指,尤其是阿狼和鸟人鹏鹏。

  阿狼是混在成都的广东人,资深户外玩家。他只

  会说粤语和四川话,一句标准普通话也不会。他那时

  在宽巷子开阿狼烧烤,不论我何时去都有热乎乎的烤

  海鲜和煮啤酒奉上。后来他的烧烤店赔了,在川师旁

  边开了家狼窝酒吧,不论我何时去都有鸡翅啃、哥顿

  金喝。后来狼窝酒吧赔了,他开了家阿狼广式茶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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