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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了吗_白岩松【完结】(28)

  比赛当天,万众瞩目,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比赛结束,另外一个国家选手异军突起,夺得冠军,澳大利亚选手,只夺得银牌。

  按理说,骂声该起了。

  但是没有,依然到处是笑脸,没有抱怨。第二天的报纸上,是亚军选手灿烂的笑容,还有她的一句话:“我为我能为自己的祖国夺得第一块奖牌而开心。”

  这笑容与话语,感染得我都替她开心。

  再想到同样获得银牌的王义夫,却千夫所指,像一个做错了什么事的悲剧人物。好在四年后的雅典奥运会上,王义夫再度出山击落金牌,让自己的运动员生涯完美收官。如果现在你有机会问他:金牌与银牌差别大吗?或许他会平淡地告诉你:太大了。

  这平淡的回答中,感受可不平淡,是王义夫用自己的难过与委屈得出来的结论,字字是泪。

  不过,后来,中国军团太顺也太帅了。当中国夺得第28块金牌之后,我顺手在白纸上“2”和“8”之间加上两个“0”,写下2008这个字样,对着镜头说:这28块金牌,或许正奇妙地预示着我们2008好运!

  第二天,在北京的媒体同行,将我的这个举动和这段话登在了报纸上,我想大家都想在这一个巧合上讨一个吉利。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在中国夺得第28块金牌之后不到一年,在莫斯科,北京相对轻松地获得了2008年奥运会的主办权,而我也成为这一历史时刻的见证人。这之后,可能是因为在悉尼奥运会上的主持让大家的印象深刻,于是,《新周刊》杂志的一个大调查:你希望谁主持北京奥运?我“幸运”地排列在第一位;再后来,我的确在八年之后主持北京奥运直播。而这一切,都是从悉尼,这个让人曾经忧伤又欣喜的城市开始的。

  所以,无论对于中国,还是对于自己,或许都该说上一句:谢谢悉尼!

  又申奥了,能赢吗?

  中国体育军团在悉尼大获成功,喜悦还并未完全退去,一个悬念再次展现在中国人的面前,2001年7月13日,莫斯科,国际奥委会将决定哪一座城市成为2008年奥运会的主办城市。

  由于北京再度参与竞争,于是,7月13日的莫斯科,也就再度让中国人牵肠挂肚。

  不过,面对莫斯科,已不像1993年面对蒙特卡洛。那一次,我们似乎并没有准备好落选,有一种毕其功于一役的天真以及非我莫属的孩子心态,一票之差,让2000年奥运属于了悉尼,也实实在在给中国人上了一课:心平气和的课。争奥运的赛场,胜败乃兵家常事,在这个世界上,可不都是赢!

  而这一回,面对7月13日的莫斯科,我能感觉到更多人想赢不怕输的心态转变。其实,这心态的转变正是成熟的一种标志,甚至,可能正是最后北京能够成功的因素之一。

  我盼着北京赢,因为不仅期待见证自己生活的城市办一届奥运会,更重要的是,我期待着奥运这个搅拌棒,能为中国带来改变,不仅硬件,更在于软件。

  不过,我从没想过会去莫斯科,会去主持北京申奥的直播。因为这与悉尼奥运的直播不是一回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2001年的春天,接到指令,我将去莫斯科,承担主持申奥直播的任务。

  听到的那一瞬间,我有点儿蒙。不是兴奋,而是诧异:为什么?

  这个答案,直到一年后才有了一个不知是真还是假的回答。

  据说某一天领导们开会,定夺莫斯科申奥直播的主持人选,没多久,人选确定,大家打算散会,突然间,有一领导发问:如果在莫斯科,北京申奥失利怎么办?

  领导们又坐下并陷入沉思。

  这个问题与主持人是有关系的。假如北京申奥失利,那一瞬间,主持人该说些什么,又得体又不卑不亢,又能抚慰那一瞬间很多破碎并难过的心?

  在1993年蒙特卡洛的北京申奥直播时,当北京一票之差落选的一段时间里,人们听到的是沉默;多年之后,当然不希望这一幕再演,所以,散会前的这一个提问有针对性。

  于是,我的名字被提了上来。原因无非是从香港回归到当时,中央电视台直播的所有大事件,都是由我来主持,还没有出过差错,并且相信我:假如面对北京再度落选的结果,我会控制住局面,不至于失控或不得体。

  很快,领导们达成共识,就他了。于是,我有了莫斯科之行。

  也就是说,选中我,本身就是为假如北京申奥失利所做的一种准备。这说明经历了上一次申奥之后,人们的心态走向成熟,想赢的同时也做了不赢的准备;另一方面也说明,同七八年前相比,奥运热不仅没有降温,反而热度更高,万众瞩目,相关的准备与直播,恐怕也都压力巨大。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一切,高兴与兴奋谈不上,反而是一种好奇夹杂着担心的心情。前去莫斯科的行装好准备,然而选择怎样的表情却最难。当行李箱的盖子即将合上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最后一件物品,我该放进去的是笑容,还是泪水?

  我住“713”房间

  从北京出发,一路上便做着各种各样的分析,分析自己,分析北京的对手。到达莫斯科之后,时常见到申奥代表团中的何振梁等资深人士,话题也离不开这一点。综合在一起,得出的结论是:有信心,没把握。

  于是,心始终是悬着,任何一个小的巧合或暗示都会被放大地接收。

  到达莫斯科,我们入住的是前苏联风格十足的乌克兰饭店,大部队浩浩荡荡地进入大堂,等着分钥匙。一位俄罗斯大妈给大家随意地分发,钥匙到我手里,我仔细一看笑了,我的房间号是“713”,也就是说,和申奥的日期相同。

  看到这个巧合,我对围过来的同事说:行了,北京估计没问题,胜利的晚上,到我房间里来庆祝。

  同事们都笑纳了这个乐观的建议。

  虽然都笑着,当时的压力可不小。2008年奥运由哪一座城市来办,是由国际奥委会委员一票一票投出来的,这些委员来自世界各大洲的不同国家,他们不仅有本大洲的利益要考虑,还有国家利益要考虑,以及个体与个体之间的情感,更何况,还有各申办城市几年间攻心的巧妙技巧,到最后,这一切聚在一起,会在投票时产生怎样的影响?还真是一个谜。

  在莫斯科,也听何振梁老先生分析过,他当然能知道,百分之百会投中国北京的委员有谁,但是,除去这些铁定的投票者,那些百分之九十五、百分之九十、八十甚至百分之六十会投北京票的委员,到最后关头,又会票落谁家?我能感觉到,连何老本人都无法百分之百地确定。这恐怕也是何老脸上,表面平静,背后也隐藏着焦虑的原因所在。

  恐怖时刻

  除去实力与技术的因素,莫斯科城里也依然有一些不希望北京成功的个人或组织在活动,比如“藏独”,比如“法轮功”。

  记得有一天早上,当我们走出饭店等班车的时候,看到很多藏族打扮的人,当时还有人说:“西藏体委也有人来了!”但马上有人提醒:“不对,这是‘藏独’,你看他们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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