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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主沉浮_王鼎三【四部完结】(330)

  刘颂明接过陈唤诚的话说:“摆局长,我作为班长也要批评你几句,对省委副书记的健康问题要上升到讲政治的高度去理解去照顾,工作永远也干不完,可是不能……”

  摆蕴菲擦了一把眼泪说:“我接受陈书记和刘书记的批评,以后我是应该多照顾一下老李啊。”

  路坦平半开玩笑地说:“要不现在为什么很多人不愿意娶女强人为妻呢!李宜民和摆蕴菲两位同志不是活生生的事例吗?两个人都忙,都有干不完的事业,家庭怎么办?孩子怎么办?据我所知,梅子从小学到中学一直都是在学校里吃饭住宿,很少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唉!当庸官易,当好官难啊!一个是活着的焦裕禄,一个是铿锵玫瑰任长霞,这就麻烦了。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一个成功者的背后必定有一个什么啊。”

  井右序和王步凡等人都在点头,在河东官场李宜民的家庭最独特,两个人都是工作狂,一个是省委树立的典型,一个是天首市委树立的典型。两个典型出现在一个家庭里,那么为了事业,家庭肯定是要受损失的,孩子肯定要为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付出牺牲的。

  接下来是其他领导问候李宜民,问候的时候是自觉按照官职的高低为序,因为时间很紧凑,摆蕴菲没有机会向陈唤诚汇报白杉芸被谋杀的消息。

  陈唤诚他们刚刚看望完李宜民,省公安厅厅长薛永刚慌慌张张推门闯进来,望着陈唤诚小声说:“陈书记,刚才省公安厅接到报案,煤炭厅厅长白杉芸同志出车祸了。”

  薛永刚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大家都听见了,并且被这个消息惊呆。陈唤诚望着薛永刚质问道:“怎么回事?在什么地方出的车祸?人怎么样?”

  薛永刚说:“白杉芸同志一个人开车到滨海海边去散步,被一辆出租车撞了,人可能已经不行了,看样子像是被人谋杀的。”

  “什么?被人谋杀了?”路坦平有些吃惊,接着又说,“为什么?白杉芸为什么会被谋杀?是谁这么大胆?”路坦平此时还不知道白杉芸写揭发信的事,更不知道白杉芸的死与自己的儿子路长通有牵连。

  薛永刚说:“看样子像是谋杀,不过也不排除车祸的可能性。”

  陈唤诚听到“谋杀”两个字也很吃惊,他立即想到白杉芸的死很可能与她写的那封揭发信有关,甚至与在会议上他对她的严厉批评有关。但是从他内心里也不希望这是一个谋杀案,如果是,他可就又被动了,在河东辖区内一个厅长被谋杀将预示着什么……如果白杉芸不是中途离开会场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她会不会是因为情绪不好,开车精力不集中……陈唤诚有些内疚,心中很乱。如果白杉芸的死与揭发信真的有关,事情可能要超出他的想象,复杂得惊动上边。以白杉芸的精明,她写的那封揭发信不可能让其他人知道,目前河东省知道那封揭发信的只有白杉芸和他陈唤诚,另外就是小万和小田。如果白杉芸的死真是谋杀的话,说明暗藏的敌人是很有能量的,他们的信息准确,行动迅速,心狠手辣……陈唤诚在思考着:白杉芸的死会不会与路坦平有关?如果真是因为那封揭发信走漏消息导致的恶果,那么消息是从哪里走漏的?是上边还是下边?路坦平其人到底有多么可怕?他身后是不是还有很强大的势力?他忍不住望了一眼路坦平,路坦平神态自若地在看李宜民蜡黄的脸,并没有任何反常的表现。那么到底会是谁走漏了消息?白杉芸的死到底是意外事故还是被人谋杀?陈唤诚刚才明明听到薛永刚说白杉芸可能死于谋杀,后来又说不排除车祸的可能,他现在更希望谋杀不是真的,车祸也有可能。陈唤诚来不及多想就要跟薛永刚离开,又扭回头说:“走吧,咱们去看看白杉芸同志。宜民同志,在这多事之秋你可要挺住啊,多休息,多注意身体。”

  路坦平知道白杉芸和陈唤诚的关系,故意说:“薛厅长,这个事情必须上升到讲政治的高度去看待,在省城,一个厅长被谋杀,性质太恶劣,影响太坏了。如果不能及时破案,省委省政府怎么向人民群众交代?你们公安厅怎么向人民群众交代?如果只是一起车祸事故,那么……”

  薛永刚点着头说:“陈书记,路省长,我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已经布置下去了,力争尽快弄清楚结果。”

  陈唤诚没有多说什么,他觉得路坦平身为一省之长还不至于那么下作和愚蠢,前边白杉芸向中纪委揭发他,后边他就向白杉芸下手。那么白杉芸到底是死于事故还是死于谋杀,他也吃不准,只有看结果了。他快步离开,大家也跟随他急急忙忙离开李宜民的病房。

  摆蕴菲也准备跟着去,在离开的时候她又掉泪了,她很想在这里照顾自己的丈夫,也应该那样做。可是河东省出了天大的事情,她身为天首市的公安局长不能厮守在丈夫身边,她有更大的责任,她必须舍弃儿女情长,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去。

  梅子见妈妈要离开,急忙拦住问道:“妈,你到哪里去?”

  摆蕴菲眼里噙着泪水说:“梅子,你在这里照看一下爸爸,妈妈必须去一下。”说罢就要出去。

  梅子又拦住妈妈说:“妈,难道工作真的比爸爸重要?”

  “孩子,此时此刻工作真的比你爸爸重要,你以后会理解妈妈的。”

  梅子歇斯底里地吼道:“冷酷,无情!摆蕴菲同志,你根本就不爱你的丈夫是吗?你根本就不爱这个家是吗?”

  “梅子,你胡说什么?”摆蕴菲流着眼泪说。

  “我一点儿也没有胡说,如果你爱自己的丈夫……”

  “梅子,不要说了!我和你说得再多你也不懂。我爱不爱你爸爸你让他自己说,你现在还没有发言权。我们既是患难夫妻,也是患难兄妹。毛主席有咏梅诗,也有‘梅花欢喜漫天雪’的诗句,因此才给你取名叫梅。”摆蕴菲说罢迅速离开病房。气得梅子直向她妈妈翻白眼,撅小嘴。

  李宜民睁开微闭的眼睛,有气无力地说:“梅子,怎么能够这样和妈妈说话?”

  梅子撅着嘴说:“爸爸,我在为你感到可悲!”

  李宜民苦笑一下说:“其实你应该为爸爸妈妈感到骄傲。”

  梅子玩世不恭地说:“是啊,我应该听李书记的话,向焦裕禄同志和任长霞同志学习致敬!”

  “这个丫头,你要多理解妈妈和爸爸。”

  “谁理解我?你们都高尚,就我渺小是吧?我理解不了,骄傲不起来!”

  “谁说我们家的梅子渺小了?梅子非常伟大,是学习标兵,三好学生,爸爸妈妈正为你感到自豪,准备表扬和嘉奖你呢。”

  梅子破涕为笑,来到病床前又把头依偎在爸爸的手上说:“爸,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忽悠人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我不要你们的奖赏,只求你们平安。”

  李宜民摸着女儿的头说:“我女儿越来越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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