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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青春不迷茫_刘同【完结】(30)

  因为相信我,他做了近视眼的激光手术。第一次手术失败之后,他在床上什么都干不了躺了十天。那时我在长沙工作,每天只能和他通电话,他的心情极度糟糕,一度认为自己此生失明─他这么说的时候我是相信的,他一直都是一个自我感觉特别坏的人,好天气也常常被他的坏心情搞得千疮百孔。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说,要么你来长沙和我住一块吧。

  他在叙述这一段的时候,我是断层的。我只能很含糊地回答:唔,唔,唔。然后呢?

  “然后我就到了长沙,每天你都回来很晚。那个时候,很辛苦,我们便一起接了各种各样的专栏,横七竖八地凑字也搞了一些钱。”

  “啊?我们那个时候一起都在写专栏吗?都是些什么专栏?”

  “主要都是你的专栏,我也会帮你改,最多的一次我们收到了4000块的稿费。白天,我会拿着室友们的衣服去大学城的洗衣房,每天在学校里走一趟,心情也变得很好,觉得生活质量也提高了很多。”

  是的,我们刚考完研那一阵,约好了在长沙见面。以前大家都说他是小黄磊,可是第一次见面,他的脸色铁灰,感觉是被锁在青岛海边凌辱了三天三夜逃回来的。他说他在青岛考研的时候,房间里太冷,穿了两条毛裤躺在床上也觉得不够─他一直都不太会照顾自己,我和朋友争吵最厉害的一次便是和他。那时我已经到了北京工作,让他蒸一些速食食品,他直接把食品放进瓷碗,然后把瓷碗放进蒸炉,蒸了一个小时都没把馒头蒸热。

  我本身就是一个不太会照顾自己的人,所以遇见比我更次的人愈发觉得燥郁,因为几个馒头便大吵一架,从性格扯到品性从小事做不好扯到大事成不了扯到交朋友的原则扯到很久很久以后的预言。

  我们一块从郴州出来的有几个好朋友。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大家总会一年聚个几次,聊聊近况。自从馒头一事之后,我就懒于和他聊天,因为我一直很贱地觉得:你先把馒头蒸好了再和我说话─真的,有时候人真是变态得稀奇古怪。

  后来他留校了,在复旦继续当老师。我依然觉得那个连馒头都蒸不熟的人又能如何呢?后来别人陆续说起在《天天向上》看到他代表复旦诗社,看到他又拿了什么诗歌大奖,又被邀请去哪里做发言,获得了多少的赞助,我都觉得─别和我提这个,那个在我心里永远都蒸不熟的馒头!!!因为那个馒头蒸不熟导致我也一直坚定地认为他就是一个不想学更多生存知识只想在学校里生然后死在学校里的人!完了还不解恨,还非常挑衅般地说:要不要比一比谁在野外能够生存更长的时间????─现在想起来,他估计还没到野外就得死了,肯定是被我这种癫狂的强迫症给吓死的。

  我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我真的是一个特别低智商的人。我特容易认死理,虽然我一直告诫着自己,要大气,大气,像李小慧成为一个大气女孩那样成为一个大气男孩,可是那又是多么难做到的一件事情。

  今年春节,他喝高了,带着一瓶红酒过来找我,指着我的鼻子一阵比画,我扶他走下楼梯。在郴州待的时间没有太长,趁家庭聚会时,我也叫上他一起,还有我表弟。饭桌上,我一直在教育表弟,表弟一直说是的是的,看起来特别想离开我之后重新做人。

  因为有急事,我得先走一步,于是让水把我表弟送回去。

  后来才知道,那天下午我表弟跟着他见了几拨朋友,水也在我的角度为我表弟好好梳理规划了他的未来。我表弟甚至兴奋地要来了纸和笔,让水给他推荐一些好书,列一个书目。

  我妈和外婆一直希望我把表弟教好,谁知道聊了一两年还没有什么大成效之后,水居然有本事把老弟教育得服服帖帖。我很郁闷地坐在那里想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水说:你放心好了,当年你教育了我,就要相信我也可以一样把你表弟教育得很好。

  你看你,又帮我照顾我表弟,又帮我一起回忆过去,重要的是,无论何时你都不会生气,这些点,我都要向你学习才行。

  记忆中,不久前上海下了一场很大的雨,我们走在复旦的校道上,你付了账,送了我两本书,帮我开了车门,招手说再会。

  在回去的路上,我希望自己一直以完整的样子活在你的记忆里,等我又忘记的时候,还是可以来问你,重新过一次完整的人生连续剧。

  看到此处,我有合上电脑的冲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书房里的薄荷长得很茂盛,所以空气中也有它的气息。我想,看这些文字的你们,应该也能体会我的心情吧。人生中,这样的朋友总得有一两个。于是拿起手机把刚才想到的这些话给他发了过去,然后十分钟都没有回应。我试着拨了一下号码,发现此号码已不存在。于是我又恶向胆边生了,换手机居然不通知,现在的他显然仍缺乏社会生存的素养……肖水同学!!!!

  2012年7月15日

  你的青春在哪里

  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文章可以那么好看,那么好读,那么代表着一个人的潇洒气度和胸怀,完全是因为郭青年。

  大一的时候,全中文系进行写作摸底。哲的标题是“论三国”,我的标题是“碎花格子土布做的脸”,啸东的标题是“棋王”。

  第一次摸底,每个人拼了命在写,有人卖弄文笔,有人掉书袋,谈古论今,生硬造作。新生的第一次作文都是全院大阅卷,后来因《沧浪之水》一书获得当代文学奖的阎真老师也是阅卷人之一。纵使我们写得自己多么的痛哭流涕,最后我们班的成绩还是堪用折戟沉沙来形容。其他班级都有三四篇范文入选,轮到我们班,只有郭青年入选,且是全院教授推崇的第一名。就是那一年,郭青年的好文章成为伴随他四年的光环。

  回到郭青年。

  大一我刚入校,正在安顿铺位时,听见对面的男同学用语速极快的外语在和家人通电话,完事后,朝我笑了笑,上床午休。我忙好之后,用宿舍电话向家里汇报。妈妈问我宿舍同学好吗?我特意强调了一下:好的咧,还有一名外籍同学,不过我还不知道他是哪个国家的,但是肯定是亚洲国家毫无置疑。泰国或者印度吧?

  像我这种小角落来的学生,能够和省会的学生住一间宿舍就觉得赚大发了,有首都的同学就仰人鼻息了,遇见外籍同学简直就是一件特别隆重的事情,在接下来的几个电话中,一直在为此事进行推广。

  等到苏喆从外面回来之后,我很神秘地问他对面的男生是哪个国家的,他看了我一眼说:“湖南邵阳洞口。”

  “他说的不是外语吗?”

  “对,相比起我们的方言来,他说的就是外语。别提他的普通话了,他说普通话你会自杀的。”

  《青春》是我们大一时学吉他最先学的曲子。

  “青春的花开花谢,让我疲惫却不后悔,四季的雨飞雪飞让我心醉却不堪憔悴,轻轻的风轻轻的梦轻轻的晨晨昏昏,淡淡的云淡淡的泪淡淡的年年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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