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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那些事儿_[日]辻原登【完结】(98)

  茉莉那可爱的表情美丽无比,就好像不属这个世界似的,这打动了朝衡,他不由想到,再也见不到她了。

  第四部分 第100节:十八、踏上旅途的我们(1)

  十八踏上旅途的我们

  遣唐使送别宴会由宰相杨国忠主持,在大明宫麟德殿菊花大厅盛大举行。

  玄宗皇帝未出席。

  随着出发日期的临近,到朝衡官邸来惜别的人络绎不绝。

  新罗王子紧紧握住了朝衡的手:"您能赴日本,对我们新罗来说,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因为您能说服日本的掌权者认识到,对新罗国采取强硬政策是何等的愚蠢。如果您遇到意外,需尽快离开日本时,请找这个人。他可以迅速安排您逃到朝鲜半岛。我已对国内发出了指示。"

  王子递给朝衡一张小纸片,上面写着"近江国蒲生郡蒲生寺,住持金礼信"。

  朝衡点了点头,将内容记在脑子里,当即把纸片撕碎扔掉了。

  自六世纪前半叶新罗国建立以来,由于不断感受到来自日本的压力,便以各种名义向日本派出间谍,打探日本的国情。其中尤以装扮成僧人来日者居多,他们秘密往来于若狭湾和半岛南部之间。

  如果经过新罗国的话,将最安全最可靠地从日本返回大唐。

  七月二日,告别长安的一天终于来了。

  从夏天到秋天,长安多雾。

  长安位于关中盆地中央,南面有横贯东西的秦岭山脉。秦岭的主峰为太白山,高3767米。从北向西,波涛般起伏的黄土高原绵延不断。湍急的黄河从正北方向汹涌而下,在这里突然转向东方。在向东转弯的地方与从西面流过来的渭水相汇,那迸起的水珠便是大雾的来源。

  出发这天,笼罩着沉沉的晨雾。

  在门前,男仆、女仆、老总管、燕子阿姨、家妓等穿着单层绸衣,挥泪相送。

  出了城,来到横跨灞水的灞桥上,王维、储光羲、包佶、李春、张鸠等人站在浓雾中与他惜别。

  王维拆下小柳枝,赠与朝衡,这是祈求平安无事的习惯做法。遣唐使们手里拿着柳枝,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雾中。

  清河等人对真幸不来送行感到惊讶。古麻吕大骂道:"那小子是个什么东西!不知恩,不知礼,终归是个罪人之子!"

  真幸现在正肩负着重大任务,奔赴在赴邯郸途中。

  "让人骂你是罪人之子,我还不得不保持沉默,真是对不住了。"朝衡心中暗暗道歉。

  七月十七日,一行人进了洛阳城。

  朝衡在李春父亲的宅里,也就是陪都政府秘书监的家里住了三天,李岚给他讲了河南各地不太稳定的局势。在各个村庄,农民们为逃避征兵和征税,有的采取反抗行动,有的袭击官府衙门。在遣唐使一行的周围,不论是白天或晚上,都感觉到有流寇的动静。负责警卫的士兵在洛阳增加了二百人,在郑州又增加了一百人,共达到了六百人。

  七月二十七日,一行人到达汴州。从这里开始,陆路旅行结束,换成了水上旅行。汴州是运河的大港口,船只数不胜数。

  中国国土纵深,地势整体是由西向东倾斜,主要大河也都由西往东流。这些河流是国土纵深的中国的命脉,是重要的交通线。

  将东西流向的河流从南北方向连接起来,这一直是古代中国为政者的夙愿。

  实现这一夙愿的是被当作暴君代表的隋炀帝。作为中国统一的基本建设计划,他对大运河的开通热情有加。

  他开通了连接黄河与北京(即范阳)的永济渠,连接黄河与淮河的通济渠,淮河与长江下游的扬州相连的邗沟,还有连接扬州和杭州的江南河。大运河总长约1700公里,宽为60米,水深约8米。

  隋炀帝不时离开长安、洛阳,泛舟在自己亲自命人完成的运河上,巡幸到扬州。他乘坐的船叫龙船,全长达600米,还率有数千艘供给船、护卫舰;他丢命的地方也是扬州。前面已经讲过,他在扬州的离宫里建了一百间小屋,每间屋里养一个美人,自己醉醺醺地在一百多间小屋里转悠。

  遣唐使和朝衡一行乘坐的船停泊在汴州港,都是唐政府调拨的,共20艘。这些船供250人的遣唐使成员和200人的警卫兵乘坐,另外还要装载200辆马车的货物。一行人出发时间为八月十一日的清晨。

  朝衡站在远离栈桥的船尾上,注视着浑浊的青黑色水面上快速流去的白色泡沫。他背对船头,大地在他眼前渐渐远去。

  三十六年前他十六岁。那时他站船头,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好像被从后边推近到自己眼前的大地。

  突然,他觉得一阵眩晕,有两件事,大地的远去和逼近似乎同时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挂着满帆、被风吹着前进的船又实实在在地把他从过去拉了回来。

  风一住,船队就停下等风。如果出现连风也等不到的情形时,便在船首和桅杆上系上粗绳,由人或牛马在岸上拉着行驶,河的两岸都有供纤夫行走的柳树林阴小道。

  运河上的桥基本上都是拱桥。从桥下面通过时,要放倒桅杆,并要用撑杆顶住拱桥腹部,把船压低才能通过。

  北上南下的船只,时而借助风力,时而凭借人力,慢慢地航行。北上的船上载着南方的货物,有大米、干货食品、白糖、胡椒、丝绸、茶叶等;南下的船上则载着大豆、小麦、棉花、肥料、盐等北方的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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