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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将_刘兰芳【完结】(57)

  金牌只有皇上才有,见金牌如同皇上亲自到。一般用圣旨就可以了,要有急事才用金牌。自古文官怕调,武官怕宣。八王出这个主意,是着急呀!想快把寇准调进京来。皇上又想:叫我调,我就调,把他吓死更好,省得进京找麻烦。忙取出一道金牌问:“何人去调寇准?”宫中太监李成答话:“奴辈愿往。”八王想:这个人还不错,忠厚老实,守本份。对李成说:“你要速去速归。”李成点头,带了他的两个徒弟,骑快马奔下邽。

  他们到了县城,小太监说:“师父,给衙门送个信,叫寇准接您。”“不用!王丞相说这个姓寇的治理有方,咱家进城瞧瞧。”他们边走边看,见城池不大,房屋整齐,街道干净,车水马龙,来往行人,彬彬有礼。生药铺、熟药铺,绸缎铺挨着杂货铺,泊店、盐店、粮米店,饭馆、茶馆、大戏馆,井井有条,一派太平景象。李成点点头:看来这个姓寇的是有两下子,面上就看出象个清宫。不过再清,当九年知县,手里也得有万儿八千的,进去一看便知。他回身问两个小太监:“孩子,去打听打听,县衙在什么地方?”“给您问了,再往前走,过十字街、往北拐,就看见衙门了。”

  三个人来到县衙前,下马观瞧:门前冷冷清清,没有人,象座庙,门大开着,这边挂个鼓,那边吊面锣。鸣冤鼓有一面都打漏了,那面锣也打炸了。李成吧嗒吧嗒嘴:这是县衙门?再进里边看看。进大门走几步就是大堂。来到大堂,只见灰土有铜钱厚,公案桌太旧了,连木头本色也看不出来了。“孩儿呀!大概是县衙搬家了,到院里喊两声,找着看屋的打听打听,搬哪去了?”小太监喊两声,没人。“一定是搬家了,咱们走吧!”

  三人牵马离县衙,刚走几步,迎面走来个大个子,肩宽背厚、紫红面皮,胳膊上挎个竹篮子,边走边喊:“花生、瓜子!瓜子、花生!”李成把他喊住了:“大个子过来。”“您买瓜子?”“不买。县衙门在哪?”“这不是吗?”“寇准在这住吗?”大个子不高兴了,心想:敢叫我们老爷的官讳?有心发火,见他穿戴不俗,把火压下了:“县太爷就在后边住。”“里边怎么没人呀?”“老没人来打官司,我们闲着没事干,这两天老爷到城外监工修桥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他给我们出主意,叫我们做买卖。多咱击鼓升堂,再来站班。”“你也是衙门的?”“对呀!我是大都头,叫刘超。”“衙门带班的,还卖瓜子?”“赚几个钱,好养活我们老爷呀!”“啊?!”李成心的话:真有这事?三班衙门大都头可了不起,在县城里是土皇上,还做小买卖?我还得打听打听,说不定是寇准心眼多,故意的。

  就在这阵,忽然见衙门前跑来不少人,连喊带叫:“到那儿!喊冤去,你俩别打了!”“好冤枉啊!”紧接着,一个大个子拿着鼓槌,照着破鼓“咚”就是一下子。刚才那个卖瓜子、花生的,一听有人喊冤,挎着竹篮子,往堂里就跑。时间不长,就听里边喊:“别吵了,县太爷升堂啦!”“威……武……”李成暗想:有点意思,卖花生、瓜子的刚卖完东西,回来到堂上就喊堂威,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这样升堂的呢!李成把手中的缰绳交给小太监,正要到人群里往上观瞧,就在这时,从后堂奔出几个差人,一个个跑得嘘嘘带喘,来到堂口两旁一站,高喊:“有请县太爷!”话音刚落,打后面走出一个人来。李成看得真真的:他三十多岁,上中等身材,两道细眉、一对朗目、鼻直口正、齿自唇红、圆耳垂肩,颔下三缕黑须、飘洒胸前,长得倒满不错,再一看穿着打扮,可傻眼了,头戴的纱帽翅,可能年头太多了,又旧又破,有一个翅用什么东西绑着,往下聋拉着,这两个乌纱翅儿一个冲上、一个冲下,身上的官服都看不出本色了,满身全是“烧麦”。什么叫“烧麦'呀?这窟窿太多,没法补,用线这么一绑,抓成一个揪揪,一个球一个蛋儿的,腰中的玉带也疙瘩溜球了,靴子没底,成“吞土兽”了,前面露蒜瓣儿、后面露鸭蛋儿。这位县太爷派头还不小,撩袍端带,到大堂之上,冲下面高喊:“啊!我说当差的,什么人击鼓鸣冤?给我带到堂上。”李成听了,“噗嗤”乐了:哟!人家当宫的都说官话,你听他这个口音!我看他怎么审案?

  这阵,就听刘超喊:“父老乡亲,刚才谁击鼓鸣冤?起紧上堂,县太爷等着回话呢!”不一会,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前面这人是二十多岁的大个子,袖子卷到胳膊肘这儿,身强体壮、满脸红光,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后面这人四十来岁,是个算卦的,长得挺瘦,头戴方巾、迎门安块白骨,身上的青袍也破了。二人上堂,一齐高喊:“县太爷,小人冤枉啊!”“我说你们二位,不要吵、不要喊。有什么冤枉,只管对我说,我自有公断。”大个子说:“县太爷,我是卖羊肉的,家里挺穷,现在还没娶上媳妇呢!昨天晚上我表哥一一就是他,来到我家,我给他倒了酒,边喝边跟他说,‘兄弟我攒了二百钱,等我娶媳妇那天,请你再来喝两盅'。说完,我把钱拿出来让他看。那时他挺乐,还说,‘钱得放好'。睡了一宿,他大早走了。今个早上有人跟我借钱,我一看,钱没了。我想,一定是他拿走了,就找到他家。你猜他说啥?他说,‘我没拿你的钱,你说人’。我一急,就在他房里乱找。正好,褥子底下找出一串钱来。我一看,钱象我的,但串钱的绳不对,数一数,是一百五十。我说是我的,他说是他的,请大老爷公断。”寇准点点头:“好,听明白了。我说算卦先生,这钱到底是谁的呀?”算卦先生的眼泪都下来了:“老爷,我是念书人。既读孔孟书,便知周公礼。他是我表弟,我能偷他的?再说,他丢的是二百,我的是一百五,钱数也不碰呀?”李成在一旁想:这案子不大,可不好审。要叫我看,准是这个大个子骗人,你看他那个凶样,眼珠子叽哩咕噜转,多吓人,再看那个算卦先生,多可怜呢!听堂的也嚷成了一窝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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