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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娘雪绒传_西陵梅园【完结】(10)

  甘氏气得一噎一噎地,找不出话来,又见湖威那样,不免诧异。正好郎中请进门来,她只好领了小儿子气鼓鼓地走了。

  甘氏让女佣给襄威把脸上的血洗了,又换了衣服来到厅上。见苗氏在指挥众佣人摆席,灵机一动对儿子说:“襄威,今天学堂关门,先生孤单一人,你去把先生请来吧。就说我请的。”

  襄威惹了祸还在害怕,听见娘吩咐,忙应了一声奔出门去。

  忽然厅上热闹非凡,甘氏扭了头朝外看,却见汉威肩上坐了若涵,在众多兄弟姐妹地簇拥下谈笑风生地从外进来了。见了她,毕恭毕敬地叫一声“三娘”,又绽开了脸儿笑。

  甘氏见了他也满心欢喜,问一些旅途劳苦的话,就让他去与苗氏相见、去跟老太太请安。望着龙骧虎步的汉威,甘氏心里不免有些落泊。二房的人丁兴旺,大房的又个个有出息、讨人喜欢;相比之下,自己的两个儿子就很差一些。不过把可怜的穆氏想一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自己应该满足了。

  到了晚间,林府更是热闹非凡,在大厅里摆开了宴席,众人各就各位。私塾先生被请了来,大家忙着给他让座,他礼让着。

  大老爷林怡乾道:“犬子十来个,全仗先生启蒙授课,又一个个地送出去深造。今日虽是家宴,然先生不可不上座。”

  老先生还在推让,这边二老爷林怡坤又道:“教了一辈又一辈,今日小孙子若苏周岁,来日还有劳先生给启蒙教授学问。请先生上座!”

  老先生被搀扶至一位上坐了,甘氏说:“今日大嫂提了腊肉和咸鱼让襄威和他七哥去给先生辞年,可襄威年少不更事、太贪玩,没随了他七哥去,还望先生见谅!”

  “腊肉?咸鱼?辞年?”老夫子一愣一愣地,“没见到腊肉、咸鱼啊!谁去辞年了?”

  一句话,大家脸上都变了色,齐望了怡坤和卓氏。

  怡坤和卓氏立刻明白湖威又干了什么事,真是羞耻!不过卓氏反应快,忙道:“哦,真不好意思。湖威他也真是太好吃,让他去辞年,他却跑去喝糖稀。把嘴烫泡了,又怕先生训他,就把肉和鱼丢在厨房里没送去学堂。我先给先生赔个礼,来日必定送去。”

  大家半信半疑。但是湖威的贪嘴是众所周知的,又见整个厅上没有他,也就给先生赔了个礼言来日必定送去算了结。

  偷嘴固然可耻,把嘴烫泡更是滑稽,却总比贪污好。

  林怡坤自惭:“朽木不可雕也!”

  老夫子忙安慰:“精雕细作!精雕细作!”

  “菜碗常须头上过,酒壶频向耳旁洒。”少爷小姐的席上最是快活。

  楚威这边桌上挤得满满当当,若涵总要她五叔抱,所以她占据了汉威身边的一个位子。快一岁的若嫣离不了早已跟了大少奶奶的柳眉,故柳眉抱了小小姐也入座在兰氏身边。楚威和雪绒相视了笑,悄悄打量汉威和柳眉。汉威自是谈笑风生,柳眉却低垂了眉眼用小勺喂若嫣。

  襄威十分想加入到楚威这边来。这边有一把半年见不到的从省城回来的五哥,有从县里回来的八哥,还有两个小侄女。可是座位已排好,是不能乱动的,又不能端了碗四处跑,他只好赶紧扒了饭、丢了碗就下席。

  忽听二嫂一声喝断:“襄威!碗里怎么还剩饭粒?你不怕以后娶个麻脸婆娘?!”

  众人闻言,惊得齐向那桌看。这本是平常教育孩子爱惜粮食的话语,可在今天有许多长辈在场的喜宴上这样大声的吆喝,很有些不斯文;再加上自荆威娶了霍修墨以后,瓜田李下,大家都是很小心地避讳貌丑残疾之类的话的,现在金簪却在高堂上大喊麻脸婆娘,就让人不得不望了谭氏又望霍氏。

  汉威脸上挂不住了,放下酒杯离席而去。

  若涵尖声大叫:“五叔!五叔!我要你抱!”

  汉威转身拍拍她的头,抱着她走了。大家兴致顿减。

  饭后大厅上支开桌子做年糕。这是一年一度的喜庆日子。“年糕年糕年年高”,在众人们动手正式做糕之前,阖府上下除了实在太小的若苏、若嫣和正嘴疼的湖威外,男女老少都上了,伸手做几只图个吉利。

  大家揉着面,团团圆圆地往那雕着花鸟鱼蝶的模子里按进去,然后“啪”一声打出来,就引来一片笑声。

  若涵用她胖乎乎的小手做年糕,不过完全是在捣乱。她是那么快活,却又掩饰不住恐惧地老瞅霍氏。兰氏见了好心疼女儿,但对霍氏她又不好明说,便悄悄地告诉了婆母。苗氏思量一下,这沾光喜庆的事不让霍氏干没有道理,就让她到灶间烧火蒸年糕去了。

  霍修墨自到林家来也快一年了,自知自己的处境,便时时处处警醒自己。敏于行而讷于言,不讨人喜欢却也没什么敌人。

  她在灶前把火烧得旺旺的,然后起身到外面去抱柴。

  外面漆黑一团,枯冷枯冷的。她抱起一捆往厨房去,忽然一股剌鼻的恶臭熏得她直作呕,便就着微弱的灯光看看面前的柴,咕哝道:“好臭哇!这是人屎还是牛屎啊?”

  正在厨房端蒸笼的谭金簪听到了破口大骂:“你这个没鼻子的东西夹的什么舌?要过年了,什么话不好说?不是人死,就是牛死!”

  若苏今天抓周抓瞎了。先是二太太被人叫走、接着是三太太被人叫走,再就是若苏三次抓的都是西洋烟斗,大家无不扫兴。那烟斗不是常用的烟袋,而是看似农家舀粪用的粪瓢。所以从“烟”字上看只怕他将来是个败家子鸦片鬼;从形状上看他以后也顶多一个种田的伙计。现在谭氏听到“屎”字,实在是戳到了她的疼处,便拿了人善被人欺的霍氏出她的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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