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早就认识?
靠,大概十一二岁认识的,那次赶集,李勇家来卖树,我们打了一架。
老哨也不识字?
识个吊,俺门口过去都是拉车工,老辈就没几个识字的。老哨俺俩九岁就不上学了,不象云飞,还上到了初中。
云飞其实很聪明。
这我承认,他拳头硬,脑子也好使,不象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小红袍你见过没?
见过两次,靠,他都快成我偶像了,长的那个帅。他过去其实不孬,打架被拘留十五天,上铺指使他们几个用鞋帮敲一个犯人膝盖,天天敲,结果那个犯人被敲成了脉管炎,截去了一条腿。指使的那货有后台,没事,敲膝盖的犯人前后有许多,家里多少都有点背景,只判了小红袍一个,五年。出来后小红袍极度仇视社会,几年下来,称王了,日。
泥泞的路上走来两个十七八岁孩子,头上顶着藕叶,手里拎着柳条,柳条上穿满了大蜻蜓。
这种蜻蜓现在不见了,过去城里也很多。清凉的河面上,它们刷的飞过去。
这种蜻蜓个头大,是平常那种蜻蜓的五六倍。尾巴长而粗,背肌发达,飞行极迅速,一道影子,就没了。
但它们停留时,有些蠢,悄悄捱过去,捏着尾巴就捉了。
陈锋过去也捉,但捉了就放了,他比较爱怜这种动物。蜻蜓咬他手时他就放了。
当时还有一种蜻蜓,比平常那种略小,落那里象通红的朝天椒。这种蜻蜓不好捉,罕见的敏锐。
两个孩子过来时,陈锋看到柳条从蜻蜓背部穿过,有些蜻蜓还在动。
你们捉它干吗?陈锋问。
两个孩子都是龅牙,雷公脸,一脸坏相。
喂鸡。一个说。
你妈比,你管。另一个说。
陈锋跳起来,挥拳打翻一个,一脚把另一个扑通踢进了藕塘。
黄老歪坐那里眯眼看,陈锋扒拉两下手,眼斜着,又坐了。
岸上那个先跑了,藕塘那个爬上来,也水淋淋落荒而去。
你妈比,有种别走!他们远远的声音传来。
黄老歪抽了两根烟。陈锋说:有半个小时没?
黄老歪说:没吧。
陈锋说:没表真麻烦。
雨又大起来时,两个人去李勇家门口推了自行车,陈锋带着黄老歪,钻进了雨幕。
下午的时候,雨蒙蒙中,陈锋的姥姥去拍马建立家门。
马建立不耐烦的出来了,光着膀子,披着军装。
给你说过多少次,我没见过陈锋。马建立说。
姥姥想他啊。姥姥说。
你想他也没用。马建立闯进了雨里。
大毛和刘蛮子站在背雨处抽烟,大毛弓着腰,刘蛮子挺胸。
恨天高。大毛喊。
你妈勒比。马建立说。
晚上不是打架吗,你不去?大毛说。
我咋不去,潘云飞陈锋来喊我好几次了。马建立把刘蛮子香烟摸出来,装自己口袋。
你要会去我是王八。大毛说。
大傻比个,打完他们再来打你俩。马建立走了。
靠他妈,真想弄死他。刘蛮子说。
秋雨天,黑的早,七点多点已是灰蒙蒙一片,景物粘连了。
雨又猛烈了一阵,然后就缓缓的飘。
公园东门是一带假山,植物葱茏。潘云飞他们开始在假山集结。
一哨一哨人马,都隐进了假山,到了七点半左右,已集结二百来人。
外面已是万家灯火。
全部都是白手套,因为下雨,怕淋湿分辨不明,都用白油漆刷过了,捏的手中的棍棒粘呼呼的。
这次的棍棒都是一水一水的。陈锋他们那些学生携带的是一米来长的白蜡杆,拇指粗,韧性极好,劈打不折。有人说它是软棒,也有人说它是钢鞭,七十年代曾风云一时。
潘云飞他们是钢筋,也是一米来长,一端切了斜角。
狄爱国把贼召集了五六十个,一律一托长沉甸甸四楞棒,撬开一个木器厂拿的。
六指有事没来,小顺那帮子拎的是长短不一的板凳腿。
高四儿还没到,不过他的人马一齐,四五十个,一手生铁手盔,一手列检锤。
帆布雨衣都藏进了一个山洞,自行车都摆在了公园外不易丢失的地方。
潘云飞陈锋黄老歪狄爱国小顺老哨几个站在假山最高处,每个人朝背上掖板斧。
是高四让同伙带来的,高四儿捎话,一拼可能天亮,可能天黑,没退路了,他一会就到。
狄爱国的夜光表指针指向八点,大家水一样从山上漫下来,朝人工湖方向涌去。
公园寂静无声,没有游人,风雨中传来猴子的啼鸣。
第26节
(32)
人工湖畔,风吹雨打中,几盏朦胧灯火。
人工湖西面,是一个空旷的草场,再往西,有一脉连绵的土丘,风雨中黑蒙蒙一片。
一声呼哨,枝叶摆动中,一百多人从土丘中钻出,草场里散了一片。是刘七的人马。
刘七在草场的南面,这里是杨树林,地上是雨水中倒伏的青草。
林子里站着几帮人马,都是成了名的人物。有巴运动,韩小,大头,余三,陈万里陈万明兄弟。他们带来的人不多,合起来也就三十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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