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情的问题上,马春宁始终觉得自己是一张白纸。他和妻子柳月是别人介绍认识的,结婚前,柳月就没有腰身,胖胖的,十分臃肿,齐腰以下是一圈沉甸甸的坠肉。她的模样还算端庄。第一次相亲,他压根就没看上她,但媒人说:“人家是柳副矿长的女儿,长相是差点,可人家喜欢你,早看上你了,结了婚,肯定会对你好。娶老婆又不是花钱找小姐,只要把日子过好了,那女人拉灭灯哪个不都一样啊。再说,你找了柳月,就等于找了个靠山,柳家在二矿的光环还不照样能罩在你头上,找了她,你就等着享福吧。”
“你回去吧。”陆雯洁提高了声音又催促道。
他说了句:“路上小心一点儿。”然后转身走了。
陆雯洁好容易排到售票窗口,买到的却是无座车票。她买的是离孟子村最近的天云站,到孟子村只能在天云站下车,车票是12块钱。她本想给小路买张半价票,又一想,这种慢车查票不是很严,省点是点。陆雯洁不止一次地坐火车,她知道,中途上车都是无座票。可她仍然高兴,要见着佐拉了,即使站到天云也无所谓,但愿火车不要晚点。
这时,候车室的喇叭预报:5780次列车大约晚点一小时,请旅客不要远离车站。
陆雯洁皱起了眉头。这是天意吗?老天给了她一个叫杨天意的男人,却又失去了。而她准备刻骨铭心地爱一个她心中真正倾心的男人时,那男人又突然从她身边离开了,就像被远处空中的电线突然挂断了线的风筝,手里只剩半截长线了,那风筝落下去的地方就是孟子村。
而她决心去找回她的爱情时,却要经历这样心焦的等待!
孟子村,那是她归梦的地方。
佐拉是她的魂。
火车进站,比预告的晚点一小时提前了十分钟。
随着拥挤的人群,陆雯洁和小路挤进了车厢里。
车乡里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陆雯洁感到有些胸闷。小路一脑门子的汗,一张小脸也变得扭曲了。
如果说,陆雯洁是因爱而冲昏了头脑,那小路呢?
小路是去听故事的,佐拉那儿有听不完的故事。
两人是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希冀和梦想去孟子村的,虽苦犹甜!
列车是开走了。春河的楼房、街道、立交桥渐渐地远了。广阔油绿的麦地映入眼帘,让人觉得清新。沿途那被关闭填埋掉的小煤窑,星星点点地散落在绿色的田野中。
小路累了,不停地倒换着两只小脚。
陆雯洁对身旁那个坐在座位上的中年女人说:“大姐,小孩子累了。您往里挪挪,让孩子坐一坐。”
女人翻了个白眼,没动身子,却把脸瞥向了车窗那边。
又到了一个小站,车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拥挤。小路趔趄着被后面的人墙挤到了中年女人身上,女人气愤愤地将小路推到了陆雯洁这边。这时,坐在女人对面的一个满脸雀斑的年轻男人站起来说:“你抱着孩子坐这儿吧。”
煤殇 七(4)
“不,还是你坐。”
“你就坐吧。”雀斑男人拽了下陆雯洁的胳膊。陆雯洁没再推辞,抱着小路坐下了,感激地望着雀斑男人笑了笑。
其实,雀斑男人的脸早转向了别处,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雀斑男人突然弯下腰拨动着陆雯洁腿说:“车票,我的车票掉了。”
陆雯洁低下头帮着找。可车厢地板上除了瓜子皮、橘子皮,就是没有车票。雀斑男人失落地站了起来。“要下车了,不找了,不找了。”
陆雯洁觉得有些歉疚,心想,人家不给她让座兴许也丢不了车票。
火车到站了。下一站就是天云车站。雀斑男人下车了。
“你的钱被小偷扒去了。” 陆雯洁身边站着的男人拍了下陆雯洁的肩膀说。
陆雯洁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去摸衣服口袋,钱果然没了。里面有三百多块,是用手帕包着的。
那人说:“给你让座的那个雀斑男人和扒你钱的小偷是一伙的,雀斑男人假装找票转移你的注意力,小偷在侧面站着扒你的钱。”
陆雯洁呆了。从天云站到孟子村还得坐汽车。“没了钱,我怎么坐汽车呀。”她咬着嘴唇,忍着,忍着,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小路懂事地转过身来给陆雯洁抹眼泪。陆雯洁抱着小路,伏在小路瘦小的肩膀上痛哭。
一位好心的乘客给了陆雯洁二十元钱。有了这二十元钱,陆雯洁就能到孟子村,就可以见到佐拉了。
列车到达天云站的时间是下午四点,西斜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在天云站简陋的站房顶上。出站口外面,站了七八个拉客的客运班车司机。
这些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在问:“大姐去哪儿?”
陆雯洁答道:“孟子村去吗?”
“去,去。”有人便挤到前面来招呼陆雯洁。
陆雯洁和小路上了那辆破旧的面包车。车上的人不多,显得有些空荡。
陆雯洁问司机:“到孟子村还得多长时间?”
“不到一个小时。”司机答道,接着又问,“你第一次来这儿?”
陆雯洁点了下头,说:“到了孟子村,你招呼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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