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玉儿一步步向佛堂走去,神情冷静得异乎寻常,顺治不安地在旁边窥视着她,苏茉尔及宫女跟在几步之外。
顺治低声劝道:皇额娘保重,千万宽心……
大玉儿冷冷地打断道:我明白。
顺治又道:朝中应理之事,多如乱麻,皇额娘……
大玉儿冷漠地:多听长辈和大臣们的意见,稳着些就行了。
顺治想了想,轻声说道:那么,我陪皇额娘……
大玉儿又一次神色冷淡地打断道:不用了,你去吧!
大玉儿正好来到佛堂外,径自走进佛堂,苏茉尔想随后进去,大玉儿却关上门。她缓缓转过身来,背靠着门,看着佛堂,阳光一束一束从窗框中照进来,尘埃在光束中飞舞。
大玉儿眼眶中涌上泪水,泪眼迷蒙中,仿佛看见多尔衮在前方凝视着她,像从前一样沉着潇洒,且多了一抹平静的神情。
他手里拿着那荷包,微笑道:玉儿!这荷包……藏着你的心,沾着我的血。这世上对我来说惟一珍贵的东西!
多尔衮将荷包揣进怀里,双臂张开,热切地凝视着她:玉儿!我们的意志力,要和我们的爱,一样坚强!
大玉儿热泪汹涌,跌跌撞撞地奔向多尔衮哭喊道:多尔衮……
昏乱的大玉儿,正将要投进他那温暖的怀抱,却惊觉扑了个空,竟跌倒在冰冷的砖地上。
大玉儿哭得掏心挖肺,她瘫软在地上,看着无人的佛堂,喃喃地道:多尔衮,这一生,我负你……太多太多……
大玉儿泣不成声,偌大的佛堂,只有她孤独寂寞的身影。
养心殿里,小唐打起帘子,何洛会率数名大学士鱼贯而入,顺治中间端坐,洪承畴伫立一旁。何洛会打起精神,率大学士们行礼。
顺治脸色阴沉地问:你们约齐了一块儿来见朕。有事吗?
何洛会禀报道:臣等商议,都认为应该追尊皇父摄政王为皇帝。
顺治脸色微变,惊讶地问:追尊为皇帝?
何洛会冷冷地:回皇上的话,这是大家的意思。
顺治微微冷笑:“大家”是谁?
何洛会瞥众大学士一眼,大声道:内三院大学士,都在这里。
顺治忍住怒火问道:想来……你们连庙号跟尊谥都拟好了?
何洛会毫无惧色地大声道:是的。“成宗义皇帝”!定天下为“成”,让天下为“义”;“成宗义皇帝”,皇父摄政王当之无愧。
顺治正要发怒,忽见洪承畴朝他使眼色,便按捺性子,勉强道:拟得很妥当。不过,我得先回明圣母皇太后再说。你们跪安吧!
何洛会施礼道:遵旨。臣等告退。
小唐打起帘子,何洛会率大学士倒退几步转身离去。
顺治着急地:师傅!这些人一向依附摄政王,连摄政王死了他们都还不悔改,为什么不让我痛斥他们?
洪承畴劝道:摄政王势力犹在,皇上的痛斥,恐怕会引起他们的猜忌。臣请皇上以大局为重。
顺治惊讶地问:你是说,如果不照他们的意思办,就会出乱子?
洪承畴低声道:事有经权,贵乎知机。国玺御宝都贮存在摄政王府,倘若他们索性径自颁发诏书,皇上就失机了。
顺治勃然变色:那不是矫诏吗?谁敢!
洪承畴慎重地劝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暂时忍一忍吧!皇上就要亲裁大政了,这才实际啊!那些个虚文名义,似乎不必太认真了。
顺治犹豫着,心里一百二十个不愿意。
中午时分,顺治来到慈宁宫请安,向大玉儿问策。
大玉儿缓缓用杯盖撇去茶碗上的浮沫,平静地问道:洪承畴还说了什么?
顺治答道:他说,这件事儿应该及时了断。拖延不决,会惹出许多流言,对政局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大玉儿反问道:那么,你的意思呢?
顺治迟疑地:儿子看皇额娘的意思。
大玉儿喝了口茶,沉吟着,半晌道:洪承畴说得不错,你就要亲裁大政了。这件事儿,就是你头一回遇到的大政,你亲裁吧!
顺治深吸一口气,感到压力很大。回到养心殿后,他走来走去,神色阴晴不定,最后看着桌上的奏折,咬牙道:十四叔,你老说这皇帝是你让给我的,也罢!我就还你一个!
慈宁宫里,苏茉尔在伺候大玉儿梳妆。
大玉儿苦笑:成宗义皇帝……他生前做不成皇帝,死后倒终于如愿了。
苏茉尔:昨晚哪,皇上还差小唐来问我,究竟皇太后的意思是怎么样。看来,皇上不愿意违背您的心意。
大玉儿感叹道:其实,我要他亲裁,倒不是客气。而是……这些身后虚名,死了的人,还在乎什么呢!
苏茉尔不屑地:攀着十四爷发达的那些人,可在乎了!
大玉儿:哼,这些人,太心急了!只怕呀……求荣反辱。
苏茉尔问道:会吗?
大玉儿微微苦笑:你可知道,派了谁总理治丧大事?
苏茉尔点头道:知道啊!英亲王去大同善后了,派的是郑亲王……她突然恍然大悟地叫道:唉呀!郑亲王跟十四爷……夙怨很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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