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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吉思汗与今日世界之形成_[美]杰克·威泽弗德【完结】(82)

  当蒙古由征服性帝国发展为一个更大的商业性帝国时,拥有一部功能稳定的历法就日益重要了,它应该根据同一标准制定,并在全国通行。为能够根据各地不同的划时方法,协调好各类活动、管理好社会生活,蒙古人几乎每征服一个地方就建立天文台,以便精确测量行星和恒星的运行情况,这既是出于实用原因,也是出于宗教原因。他们很快就在大不里士附近建立一个天文台,但是中国需要建立一系列的天文台,因为它的国土面积太大了。蒙古地方当局得到中央政府的具体指令:在每个新征服地区搜寻天文学家和天文仪器、图表。许多在波斯和阿拉伯城市被俘的天文学家,被旭烈兀派送到蒙古故地,其中包括札马剌丁,他是那个时代最杰出的天文学家之一;他随身带着主要天文装置的设计图和新的科学测量方法,这些东西对中国来说还很陌生。

  在统治比自身文明程度要高的领土范围时,蒙古人需要处理和记录关于人口、牲畜和房屋的大量统计数据信息。每年他们都必须为来回运输的所有货物登记帐目,还要把牧群、士兵和商人的流动情况记录下来。农耕的新方式,天文学的要求,户口统计的制度,以及其他无数的行政管理问题,都难以靠那个时代的数学知识和运算能力来解决,蒙古人需要新的方法来处理这些数据。为了快速、高效地进行必要计算,为蒙古人工作的官吏们就开始依靠算盘,通过许多珠子的移动,他们可以机械地计算出大额的数值,这比心算或笔算轻松多了。

  蒙古人一直就过分讲究数字信息,上亿人在这个庞大帝国中流动,所以他们想找到更简便的方法、捷径和手段,以便计算越来越大的数额和处理越来越复杂的数列。无数次的计算过程,需要通过编辑综合图表、协调不同国家的数量体系等新方法来保存这些结果。蒙古官员发现欧洲和中国的数学太简单、不实用,于是他们采用阿拉伯、印度数学中的许多实用的新方法。过去花剌子模帝国的城市中,都有一个特别重要的数学知识中心;“algorithm”(运算法则)这个单词就源自于“alKhwarizm”(阿拉伯语原意为“来自花剌子模”)。蒙古人在整个帝国境内运用这些创新的知识,他们很快就认识到用阿拉伯数字来表示纵横位置的优点,并把零、负数和代数学介绍到了中国。

  不仅是在数字和历法上,而且在许多层面上,帝国不同地区的生活必需要用前代不曾需要的方式协调起来。书写历史是非常重要的,每种文明不能只以自己的习俗和传统的语言习惯来写作。为保证自己在全体臣民面前的形象,蒙古人不得不采用当地的标准来书写与蒙古有关的历史。书面历史不仅仅是记录信息的方式;它更是一种使王朝统治合法化和大力宣传其伟大征服成就的工具。对蒙古人而言,书面历史也成为了解其他民族的重要工具,其目的就是为了征服和更有效地统治这些民族。1260年代,忽必烈汗建立了国史院,为符合中原王朝的编史惯例,他下令编纂金朝、辽朝,还有宋朝的通史,这可能是最庞大的修史工程,共耗费将近八十年时间,直至1340年代才完成。在蒙古治下的波斯,伊利汗合赞任命拉施特·哀丁——志费尼的继任者——编写这个地区的第一部史书。拉施特·哀丁统筹安排大量的工作,为编修中国、突厥和法兰克(蒙古人以此称呼欧洲人)的历史,他雇佣来自各地的许多学者和翻译人员。

  在蒙古帝国内汇总的大堆信息需要通过新的形式传播。如果单凭双手去费力地抄写那些必需的资料,抄写员就无法完成整个工作任务。他们汇编档案,书写信函,把信息送给那些需要它们的人,但是他们没有时间抄写农业手册、医学论文、地图集和天文学表格。要大规模传播信息,就必须先大量汇总信息,为完成这个任务,蒙古人再次求助于技术——印刷术。

  蒙古人很早以前就采用印刷术。除脱列哥那在她丈夫统治时期所提倡的印刷业之外,1236年开始,窝阔台还命令,在蒙古控制下的北中国建立一系列地区性印刷机构。活字印刷可能开始于十二世纪中叶的中国,但却是蒙古人在大范围地使用它,并将它的潜在功能与国家行政管理的需要结合起来。不是像汉人那样用上千个字符印刷,蒙古人使用的是一个字母表,里面相同的字母可以重复使用多次。在蒙古人管理下,印刷工不断地雕刻复制每一个字母,然后排在任何需要它们的单词中;每次印刷工想印新的一页时,他们不需要刻下该页的整篇文章,只需把雕刻好的字母按正确的次序固定排放,进行印刷,然后就等待,直至要印刷下一页时,他们将重新排放这些字母,然后再印刷。

  在蒙元王朝时期,总体的识字能力得到提高,大卷的文字资料成比例地增长。1269年,忽必烈汗建立一个印刷机构,使政府的决议更广泛地在民众中传播,他还鼓励依靠非官方组织、从总体上来普及印刷业。除官方出版物以外,还包括宗教书籍和小说的印刷。已出版销售的书籍数量明显增加,其价格在整个蒙古统治时期一再下降。不久,蒙古帝国内所有的印刷机构就开始用各种语言印刷农业手册、历书、文件、史书、医学论文、新数学理论、歌曲和诗集。

  无论是宗教宽容政策、创造通用字母表、维护驿站、玩纸牌游戏,还是印刷历书、纸币或天文学图表,蒙古帝国的统治者显示出一种持久性的普遍主义。因为他们没有把自己的制度强加于所有臣民,所以他们才会乐意采用和结合各个地方的不同制度。蒙古人在那些地区没有很深的文化优越感,因此他们采用务实的办法去解决问题,而不是以思想意识处理问题。他们寻找最有效的东西,一旦发现它时,他们就把它传播到其他国家。他们不在乎天文学是否符合《圣经》的训言,不在乎写作标准是否遵循中国官方规定的古典原则,也不在乎印刷和绘画是否得到穆斯林阿訇的赞同。蒙古人有能力——至少是暂时地—-强制实行技术、农业和知识的国际新规范,它们取代了对某个文明的偏爱或成见;如此一来,他们打破当地精英阶层对思想观念的垄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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