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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庆皇帝_刘德贵【完结】(200)

  “抬起头来,朕并没有说要治你的罪,记得刚来时,还曾见你笑脸含春。”说着一指院中的那颗迎春花树,接着道:“朕还想听你细说这迎春花的奥妙呢。昨日下午,你不是讲得很好吗?”嘉庆帝大度地一抬手,另一位小太监赶紧跑到跪着的民妇耳边,说道:“万岁爷恩准你抬头面君,还不快快谢恩。”话刚说完,又退回原地,站立不动。嘉庆帝留神一眼,见这位小太监长得白净面孔,两颗黑黝黝的眼珠似会说话般地来回转动,小巧的鼻子有些暗红,心里竟一时想不起来叫什么,顺势说道:“朕要和你谈话。”

  那民妇伏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才慢慢地起身,拨弄掉沾在膝盖部位的杂草,才敢用侧目膘向嘉庆皇帝,慢慢地站起身。

  踌躇了好大一会,嘉庆帝瞅着那民妇,慢声细语地问道:“朕问你,当朕昨日到你客栈住下时,你可曾识出朕的身份?”民妇摇了摇头。似乎没有找到一种威严的感觉,嘉庆帝又温和地问:“怎么这偌大的客栈就你一个人?你没有丈夫和孩子吗?”

  民妇一听,不由得满面悲容,卟通一声复又双膝跪倒,哽咽道:“万岁,民妇已经三十多岁,焉能没有丈夫和孩子,说起来怕万岁爷怪罪,或是扰了万岁的兴致。”嘉庆道:“哎,这话说到哪里去了,朕乃一国之君,你有何难苦之处,不妨细说。”

  民妇的眼泪扑籁籁地流下来,带着哭腔道:“民妇的丈夫去世已整一年,去年的此时,我丈夫到山上砍柴,他从来不用长工,家中的琐事都是自己去干,两个孩子尚小也不能跟着,万幸没有跟去,要不民妇也活不到今日。我丈夫在山上砍柴,据他自己咽气前说的,正砍着柴时,猛地从树丛中窜出一丈余长的青花蛇,我丈夫过去也曾见过,那蛇毒性大得很,我丈夫情急之下,拔刀去砍,不想偏偏这刀就深陷在树干上,一时抽不出来,就在抽出刀的一时间,那蛇一口咬住我丈夫的脚脖子,丈夫的刀也砍断了青花蛇的七寸。当我丈夫挤出一些血水回到家时,便命一个帮工去药店抓药,那开药店铺的郎中在此一带小有名气,原本两家相处得很是和睦,都是为购置三分田,两家相持不下,最终弄僵了。真是事到危难处时,不得不去求告治解之药,哪知那郎中竟挟愤于胸,终不肯给,奴婢前去百般告饶,也无济于事,眼睁睁地看着我家丈夫咽气……”说到这里,那民妇已是泣不成声。

  在旁的一行人,包括嘉庆都有些受到感染,嘉庆帝觉得,自己鼻子一酸,生出悲天悯人的柔肠,他继续问道:“那你的孩子呢?”

  嘉庆皇帝--04

  04

  民妇理了理散乱的云髻,把头上插歪的簪子重新扶正。哽咽道:“孩子都已送给城中姥姥家暂时寄养,民妇一人要操持这么一个客栈,如果再带孩子的话,肯定忙不过来的。”嘉庆帝点头称是。

  清晨的鸟,刚刚叫起来,声音很嫩,很脆,那鸡蛋似的阳光,照在院内的一株桑树上,黄土铺成的院子显得很整洁。晨起的母鸡在院子里悠闲地散着步,显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并不因嘉庆帝的到来或者主人的悲苦情怀而有丝毫的改变。

  民妇短而直的头发在面颊上披下来,遮住了半边脸,但是依旧可以看出她那腮帮子上挂着的清晰的泪痕,眼光也非常忧郁,怔怔地立在院子当中发呆。嘉庆帝叹气一声,摇摇头说:“这样的不幸让人听起来很难过的,你操持这么大的一爿客店着实不易,生意还好吧。”

  民妇想了一会儿,说道:“承万岁爷的洪福,生意还能做下去,本不想继续干的,奈何丈夫留下的欠款一时还没能还清,只有勉为其难,倒掉了脊梁骨,也不能欠帐不还吧。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守着看家本钱,尚能糊口度日,不敢烦扰万岁爷的挂念。”嘉庆一听,面露不易察觉的喜色,转过身来,对张明东道:“朕的房钱要加倍多给些,以后尚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找你们的知县及乡里的保长,在此立一块石碑,刻上朕曾住过此店,以后生意也会兴隆些。”张明东答道:“万岁爷吩咐的极是,真不愧是万民之父母,还不快谢!”那民妇一听,连忙又伏在叩头称谢不已。嘉庆这才感到身上有些凉意,遂转身进屋。

  明亮的烛火还在屋内摇曳不停,嘉庆在屋里踱着步子,沉吟了一会,把心一横,索性在这荒郊村野住上几日,传令把那殆人性命的郎中带来,张明东领了圣旨,其实是口头吩咐,带着几名亲兵去了。

  转动之间,嘉庆的腰际环佩叮噹作响,声音悦耳,用手一摸正是一块如意玉,通体通明湿润有加。有烛火的映衬呈现一团柔和的光晕忽明忽暗,嘉庆心道,这是皇后分手所送的礼物,皇后尚不知道我身在何处呢?一种思念油然生起,想来想去,决定还是回宫,尽管此次出来拜谒西陵,一路上有不少礼仪尽减,似乎这一带的民风民情还未了解个透彻,但多少也八九不离十了。等温承惠的人马一到还是回家。正想着心事,外面的亲兵进来禀告:“万岁,挟私报复的郎中已经带来。”工夫不大,那郎中头戴纶巾,进来时还神气活现,不知什么原因似的,头向后面微倾,显出不耐烦的样子。

  嘉庆一见来人的这种神情,脚底生出两股恶气,断喝道:“还不跪下!”那郎中一愣,心里犯起嘀咕,这人面含威风,言语间不像一般的地方官。迟疑了一下,后面的亲兵照着腿部猛一下脚,“哎呀”一声,郎中感到一阵钻心的痛感,就如同一堆烂泥似的倒了下去,额头上,巨大的汗珠就滚落下来,下意识地用手一摸,小腿骨头就已经断了,他再也忍不住了,野猪似的嚎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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