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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向左,世界向右:近代中西交锋的十字路口_王龙【完结】(14)

  李鸿章死后谥号“文忠”,这一品质是他特性中最显着的一面。他以极其忠于中国和清朝统治者而着称,在他给朋僚的信中,他再三强调这种忠诚:“我辈受国恩厚义,未可以言去,只有竭力支持,尽心所事而已。”英国学者福尔索姆说:

  尽管他极其忠于皇室,也极其忠于他的朋友、同乡、老战友、家庭、亲戚及师长,从西方人的民族主义观点来看,这似乎是荒谬的,尤其是鉴于个人效忠是中央控制削弱的基本原因。但是对于具有儒家理论和东方文化的中国人来说,这种不一致并不是显而易见的,或者说是不相干的。

  --福尔索姆《朋友、客人和同僚--晚清幕府制度》

  李鸿章在那个时代确实具备他人罕有的开拓意识,但在根深蒂固的传统中浸润生存的他,毕竟仍然是一个封建官僚,断不会成为伊藤博文那样具有资产阶级思想的革命者。可笑孙中山年轻时,还曾充满幻想去说服中堂大人一起“闹革命”、兴共和,幸得老人家胸怀宽大,阅历深厚,把孙文一笑打发之。要不早以“谋反”之罪,要了他的脑袋!

  正文 世界舞台上的外交表演(1)

  2010-3-19 9:45:27 本章字数:833

  三 世界舞台上的外交表演

  §李鸿章的太极拳终于玩不转了

  清国铁腕人物、美利坚合众国的贵宾李鸿章昨日下午2时乘“圣路易斯号”邮轮抵达纽约,他的头衔除大清国直隶总督外,还有“清国总理大臣”、“外务大臣”、“北洋大臣”、钦封一品正堂等。他既是着名的军事将领,又是政治家、金融家和外交家。这次他是作为大清国特命全权公使结束访俄使命后正式访问美国的。他在码头受到了美国政府代表的贵宾式接待,这不仅表明了他个人所具有的崇高尊严,同时也表明了大清帝国的伟大。

  --郑曦原编《帝国的回忆》

  这是来自1896年8月29日《纽约时报》的报道。当时洋人的眼中根本没有“东亚病夫”的半点位置,而对李鸿章却表达了他们崇高的敬意。当李鸿章乘坐的邮轮到达纽约港时,美国海军最强大的舰队依次列阵港湾,鸣炮致敬欢迎大清国的重臣。

  在不可一世的洋人面前,李鸿章从容自在地抽着美国雪茄,悠闲地品尝法国红酒,听英文歌曲,谈新闻自由,用美国卢杰将军的话来说,李此次访问“就像是一个国际大家庭里的大哥哥探访远方的弟弟”。

  一位英国人这样描述了他所看到的七十三岁的李鸿章:

  他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身材奇高、容貌慈祥的异乡人。他蓝色的长袍光彩夺目,步伐和举止端庄,向看他的每个人投以感激的优雅的微笑。从容貌看来,这一代或上一代人都会认为李鸿章难以接近,这不是因为他给你巨大的成就或人格力量的深刻印象,而是他的神采给人以威严的感觉,像是某种半神半人,自信超然,然而又有文雅和对苦苦挣扎的芸芸众生的优越感。

  在西方人眼中,只知有李鸿章,不知有中国。他是东方智慧的完美化身,是富有人格魅力的慈祥长者。当他在盛大的游行队伍簇拥下经过华盛顿拱门时,“有五十万纽约人目睹了他身着长袍代表国家尊严的形象”。

  这就是洋人眼中的李鸿章,完全是一副对西方世界了然于胸的李鸿章。

  正文 世界舞台上的外交表演(2)

  2010-3-19 9:45:28 本章字数:1021

  事实果真如此吗?长袍马褂的李鸿章,难道真的搭上了时代最先进前卫的列车?

  睁眼看世界,十九世纪,是西方的黄金时代,却是中国人最痛苦羞辱的时代。西洋文明如红日之东升,喷涌而出:火车、电话、大炮、巨舰;追求科学、民主、人性尊严……在人类文明接力赛中,欧洲由跑步而飞奔。而此时的中国,充斥满眼的是愚昧贫穷、贪污腐化,男人叩首、女人缠足。上自朝廷、官府,下至士大夫,自恃疆土辽阔,地大物博,盲目乐观,高枕无忧,一旦边陲海疆有事,满朝文武纷纷扰扰,茫然不知所措。

  在举朝昏昏的同僚大员中,李鸿章的近代意识和世界眼光,确实要高出一筹。但他“知西来之大势,识外国之文明”,也只不过是比他的前辈曾国藩、左宗棠、曾国荃等高明。他的国际意识和外交观念,则未能与时俱进。

  李鸿章向以“才大心细”、“劲气内敛”见称,他久历宦海,人情练达,政治才能也许不在伊藤博文之下,正如有的日本论者所说,伊藤博文的“智略未及李鸿章”。但李鸿章对真正意义的近代国际关系,包括国家主权原则、国际法原则和势力均衡政策等内涵可以说不甚了了,搞外交直觉多于理性,权谋胜过策略,完全是靠春秋战国纵横家那套合纵连横之术,左支右绌,疲于应付,最后无不以失败告终。李鸿章的外交术,放在当时的中国诚为第一流,置之世界,则令人瞠目。如梁启超言:“挟小智小术,欲与地球着名之大政治家相角,让其大者,而争其小者。”

  内治不修,何谈外交。按道理讲,李鸿章目睹时局艰难,清楚国力孱弱,立足忍小忿而图远虑,求和平而不轻启边衅,是明智之举。可惜他试图天真地依赖“以夷制夷”,利用各国的势力来玩弄平衡,“专以联某国制某国为主”。而所谓联者,又非平时结交,缺乏长期筹划,往往临时抱佛脚,加之对时局的错误判断,对列强的不甚了解,每每导致“赔了夫人又折兵”,欲以权术制人,反而为人所制。既浪费了时间和精力,也耽误了战备和时机。比如他早年就对日本的狼子野心洞若观火,1874年底曾在奏折中忧心忡忡地说,日本“伺我虚实,诚为中国永远大患”,不断激励同僚“要当刻刻自强,便可相安无事”。然而正因没有正确的外交思想,过分相信国际法和条约的约束力,他又对日本抱有“某种模糊的希望”。直到1894年日本蓄意使朝鲜局势破裂发动甲午战争时,他仍盲目相信外使的“友谊”或“诚意”,把国家的命运寄托于列强身上,沉湎于“万国问日开衅之罪”和“俄人兴兵逐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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