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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德拉传:漫漫自由路_[南非]纳尔逊·曼德拉【完结】(28)

  “如果我反抗并把你制服,那将发生什么事情?”我问他。

  卢梭不高兴地转过身来。“曼德拉,你在玩火!”他说。

  “玩火是我的一种游戏。”我回答说。

  “如果你这样说话,我就把你铐起来。”卢梭用威胁的口气说。

  “如果我拒绝戴手铐呢?”

  我们继续这样争辩了几分钟,当进入兰拉格特警察局的时候,卢梭对我说:“曼德拉,我对你不错,我希望你也能以同样的方式对待我。我不喜欢你开这种玩笑。”

  在警察局停了一会儿,另一个警察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然后我们一起去我的办公室。他们在我的办公室里又搜查了45分钟。我被从我的办公室带到红砖结构的约翰内斯堡监狱—;—;马歇尔广场,1952年反抗运动期间我曾经在这里蹲过几天。我的几个同事已经被关押在这里,他们是同一天早晨遭到逮捕并被关进来的。几个小时之后,有更多的朋友和同志被关了进来。这是政府早有预谋的一次突然袭击。有人偷偷带进来一份下午版的《星报》,我们从通栏大字标题得知,这次袭击是全国性的,大会联盟的主要领导人都是以高级叛国罪和阴谋推翻政府罪被逮捕的。在各个地区被捕的有鲁图利酋长、蒙蒂·奈克、雷基·赛普泰姆波、莉莲·恩高义、皮特·贝莱威尔德,他们被用飞机运送到约翰内斯堡,并将在这里接受审讯。当天,共有144人被逮捕。第二天,我们出现在法庭上被正式起诉。一周后,瓦尔特·西苏陆和其他11名同志也陆续被捕,被捕人数上升到156人。总共有105名非洲人、21名印度人、23名白人和7名有色人。几乎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的所有主要领导人,不论是被禁止的还是没有被禁止的,统统遭到了逮捕。政府最终还是采取了行动。

  我们很快被转移到约翰内斯堡的一座监狱,大家通常把这座监狱叫做福特监狱。它位于约翰内斯堡市中心的一座小山上,是一座凄凉的城堡式建筑。被关进监狱后,我们立即被带到一个四方形院子内,并被命令扒光衣服面墙而站。我们被强迫在那里站了一个多小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感觉十分痛苦。我们大多是中年人和老年人,其中有牧师、教授、医生、律师和商人,理应受到尊重。尽管我十分气愤,但仍然禁不住看着周围这些人发笑。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句俗语是千真万确的真理。如果体格是做领导的基本条件,我看我们几乎没有一个人符合条件。

  一个白人医生最后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他问我们中有没有人患病。我们没有一个人说生病。我们被命令穿上衣服,然后被押送进两个大房子。里面是水泥地面,没有任何家具。两个大房间刚刚被粉刷过,仍然散发着油漆味。我们每人发了一床毯子,外加一张剑麻席。每个房间有一个毫无遮掩的公用厕所。有人说过,只有进了监狱才能真正了解一个国家。一个国家不应从它如何对待其高级公民来判断其好坏,而应当从它如何对待其最低级的阶层来判断其优劣。南非政府对待其非洲犯人就像对待动物一样。

  我们在福特监狱呆了两周,尽管很苦,但我们的情绪仍然特别高。我们被允许看报纸,通过报纸高兴地获知,我们的被捕引发了一波又一波的抗议浪潮。南非到处都在举行抗议集会和游行示威,标语上写着“我们支持我们的领袖”。我们还了解到,我们的被捕也引起了全世界人民的抗议。

  第35节:叛国罪(2)

  我们的公共牢房成了各地自由战士的集会地。我们中的许多人一直在严厉的禁令下生活,相互见面和交谈都是非法的。现在,我们的敌人却把我们集中到了一个房顶之下,俨然成为多年来会议联盟最大、最长的不受禁止的一个会场。年轻的领导人与年长的领导人以前只是从报纸上彼此了解,但现在却生活在了一起。纳塔尔的领导人与德兰士瓦的领导人住在了一起。在等待审判的两周时间内,我们有机会交流思想和经验。

  每天,我们凑在一起搞活动。帕特里科·莫劳和皮特·恩泰特都是著名的青年团领袖,他们负责组织体育训练。另外,我们还安排了各种专题讲座,我们可以听马修斯教授讲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史和美国黑人史,听德比·辛格讲南非印度人大会史,听阿瑟·莱泰勒讲非洲巫医,听詹姆斯·卡莱塔讲非洲音乐,他还用他那美妙动听的男高音嗓子为大家唱歌。乌伊西勒·米尼则带领大家一起唱自由歌曲。几年后,乌伊西勒因政治罪被政府判处了绞刑。他带领大家唱的最流行的歌曲是“Nans’indod emnyama strjdon, Bhasobha nans’ indod’ emnyama strijdom”(这里是黑人,斯特里基多姆,当心黑人,斯特里基多姆)。我们高声歌唱,保持着高昂的斗志。

  有一次,马萨·巴莱拉·英(都叫他英瓦)—;—;他是祖鲁劳动人民的儿子,也是纳塔尔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的省级书记—;—;为大家举办了一个音乐讲座。他朗诵了赞扬传奇式祖鲁勇士和国王沙卡(Shaka)的赞美歌曲。英瓦身披一床毯子,卷起一份报纸当宝剑,然后开始来回走动着朗诵赞美诗的歌词。我们都听得入了迷,即使那些不懂祖鲁语的人也不例外。然后,他突然停止朗诵,大声喊着:“Lnyon’ edl’ ezinye! Yath’ Badl’ezinye!”这句歌词把沙卡比作捕食的大鸟,毫不留情地把敌人杀死。朗诵结束时,立即爆发了一阵欢呼声。鲁图利酋长当时一直保持沉默,而这时他却站起来怒吼一声“Ngu Shaka Lowo!”(这就是沙卡!),然后他开始边跳边唱。他的举动激发了我们的热情,我们都站了起来,不论舞场高手还是既不会跳传统舞又不会跳西式舞的懒汉,大家都跳起了传统祖鲁战争舞“印德拉姆”(indlamu)。有的跳着优雅的舞步,有的模仿冻坏了的山地人试图摆脱寒冷,大家都跳得热情而投入。忽然,没有了考撒人或祖鲁人之分,没有了印度人或非洲人之分,没有了右派和左派之分,没有了宗教领袖和政治领袖之分,我们都是一家人,都是爱国者,一种对我们的共同历史、对我们的文化、对我们的国家和对我们人民的爱把我们团结在了一起。此时此刻,我们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强烈而亲密的激情,它把我们紧紧地联系起来;此时此刻,我们感觉到有一只造就我们本来面目的伟大历史之手,巨大的力量把我们同伟大的事业联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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