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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童年_刘书【完结】(9)

  那年的期末考试,我们准点赶到学校,教室门上居然贴着答案。

  这事比我那事查得还要严密,还要细致,涉案嫌疑人更多,最后依然没有查出来。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会琢磨,会是谁呢?谁能偷出试卷再做出答案,再贴上教室的门,是谁呢?谁呢?那个人会不会也在这个时候琢磨,那个撕了排名表而不露痕迹的家伙会是谁呢?谁呢?

  29、甜蜜蜜(图)

  别人结婚是孩子们最快乐的事情,因为婚礼中有个仪式叫撒喜糖,我们像疯子一样去抢那些糖,然后再去捡那些没有炸响的鞭炮。我曾经幸运地捡到过一个大个的没炸响的炮,鲜红鲜红的。不幸的是正当我向人们炫耀我的运气的时候,它在我的手心里炸了。当时我的脑子嗡地一下,半天都没什么意识,整个手灰黑灰黑的。

  尽管这样,我们还是对此乐此不疲,整天就盼着有人结婚。天啊,那时能吃到糖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通常糖有三种:一种是黑硬的,石头一样;一种是上海的奶糖,软的,一般是不可能吃到的,在我的记忆中好像没有谁家在婚礼上撒过这种糖;第三种是冰糖。其实,就是硬糖也只是撒上几把,可以肯定的是,撒在地上的糖一个也不少地被我们捡光。它给我们带来的不光是口舌上的甜蜜,还有希望,我们总是幻想着那儿还有漏掉的。这个信念给了我们极大的快乐,每次走过那个地方,都会假设一下要是真的有上次漏掉的呢,为此我们都要对那个地方多看几眼。

  没有喜糖吃的时候,我们也有办法。地质队吃的水是河水,先抽到一个大水池中,先澄清,然后再通过管道输送到几个公用的自来水头,大家从那儿往家里挑。澄清水需要用明矾,在水池顶上堆着,因为明矾太像冰糖了,所以,我们总是会在某个百无聊赖的日子里,在那儿一块一块地添明矾,因为我们是这样想的,万一要是有一块不是明矾是冰糖呢。那时,没有人太计较明矾那又苦又涩的味道。

  30、被蜜蜂蛰的滋味(图)

  几乎每个孩子小时侯都会被蜜蜂蛰,最惨的是被马蜂蛰。

  我们偷养蜂人的蜂蜜,那种蜜是一版一版的,整整齐齐地插在一起,上面趴满了蜜蜂。那时最胆大的孩子,通常吃上一块蜜付出的代价是极其惨痛的。加上养蜂人看得都比较严,因此,尽管想过很多的办法,依然很少得手,因此我们会找那些落单的蜜蜂下手。春天蜜蜂忙着在花丛中采蜜,我们忙着在花丛中采蜜蜂。就是捉住它,然后揪下它的屁股,放在我们的嘴里吮吸,非常的甜。当然有经验的会把刺拔掉,没经验的肯定要被蛰。如果被蜜蜂蛰了,蛰在手上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蛰在脸上就惨了,不管蛰在脸上的哪个部位,哪怕是蛰在下巴上或是耳朵上,肿起来的都是眼睛。直到眼睛肿成一条缝,半个脸肿老高,这种情况通常要一周才能下去。

  要是被马蜂蛰了,就是另外一番天地了。疼痛难忍是肯定的,肿的高度也是极其惊人的,而且速度特快,你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脸一点点地肿胀,直到把眼睛给挤得睁不开。最可恨的是在被蛰的那些日子里脾气特别暴躁,心里总是火烧火燎的。

  明知道马蜂不好惹,但一样要挺而走险,因为马蜂窝里有蛹,可以烤着吃,炸着吃。而且我知道有一种马蜂不结群,独来独往,喜欢在竹节里做窝,它的屁股里有一个比蜜蜂大得多的蜜囊,逮着一个能甜上好一会儿。不过被它蛰上一点儿也不比普通的马蜂好过。

  31、故事(图)

  那是在万恶的旧社会,有一天,雷峰叔叔上山砍柴,下山时,路过地主家的门口,被地主婆看见,地主婆上前一把夺下雷峰叔叔的柴,恶狠狠地说道:“山是我家的山,树是我家的树”。说罢夺过雷峰的柴刀,照着雷峰的胳膊刷、刷、刷就是三刀。

  每当听到这里我的眼泪就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心里像被揪起的一样疼。那时我想,这地主婆怎么就这么狠呢?地主婆在小人书里是被这样描绘的:小脚,树皮一样的脸,一对三角眼闪着恶毒的目光,戴耳环,手拿烟锅。

  我家的隔壁就有一个这样的老太太,因为她的成分是地主婆,所以在我童年的印象里她就是这样的。长大了才知道,她曾是一个京剧演员,在戏班里唱戏,能拉能唱。她倒是老了,好像是树皮一样的脸,但她的几个女儿绝对是如花似玉,确实不像劳动人民的孩子,想必她年轻时也是倾城的长相吧。但小时侯我可不这么认为,我有两个恶梦在童年中频繁出现,一个是被这个地主婆拿着柴刀追着要砍我的胳膊;另一个是被一个日本兵跟在后面拿刺刀要捅我。

  当这些恶梦越来越少的时候,我和我的伙伴们开始比谁的胳膊上有刀伤,哪怕是个疤也行。那会儿真有胳膊上有疤的(天知道是怎么弄上的),谗得我们自残的心都有。心里那个羡慕呀!这小子竟然跟雷峰一样。

  32、又一个重大案件(图)

  我邀上几个向来要好的伙伴,准备去胡老师家干点儿什么,因为她家门前有一棵柳树长得实在是不一般,有一棵大树叉居然笔直地横在她家的院子上面。那树叉上能蹲上好几个人,于是我们蹲在上面,冲院子里从容地解了大便,再从容地溜下树,跑了。

  第二天,胡老师疯了一样跑到学校,说有人丧心病狂地对她进行阶级报复,是狼子野心,何其毒也。那是我第一次听见这样多专门为我而说的词汇,以往这些词都是大人们用的,这次用在我的身上,让我倍感骄傲和自豪。唯一让我遗憾的是,老师们普遍认为那大便是从厕所里铲出来再扔进胡老师家院子里去的。嫌疑对象是素来和胡老师家有过节的人,先从成分不好的人家开始查起,据说是以调查谁去公共厕所挖大便为线索,进行了广泛而细致的调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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