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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_白石/冯以平【完结】(114)

  吴玉萍眼巴巴地看着护士把孩子推向婴儿室,她仍然躺在床上经受着痛苦。这时麻药的劲已经不大了,每缝一针她都感到刺心的疼痛。“什么时候才能缝完啊!”吴玉萍焦急地问道。大夫说:“快完了,忍耐一点吧!”让护士给吴玉萍打针安定剂好好休息。护士拿着针管过来时,吴玉萍抬腕看表,多事而又好心的护士,上前一把把表给摘了下来:“把表给我,越看越着急,给你打一针好好睡一觉。”

  这时在过道里的白刚和吴玉萍的母亲还不知道一点消息,正在焦急地等待着回音。小护士走过来顺手将手表递给了白刚就匆匆离去了,因为她手上还端着白瓷盘子急着去换药取药。白刚追过去想问问情况,那护士却已经轻盈地转身进了一个房间,房门上贴着“非本院人员不准入内”,他只有扫兴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白刚手里拿着吴玉萍的手表,心里却塞着一团迷雾。难道是吴玉萍出了意外?护士不肯马上说明?先把遗物送出来?想到这里,白刚的眼泪忽地涌上眼眶。但因吴玉萍母亲在一旁,又怕引起老人的疑虑,只好轻轻擦了眼泪。吴玉萍的母亲见这半天没有动静心中也很不安。嘴里叨念着:“千万保佑大人啊!孩子没了可以再要,大人可别出差错啊!”

  白刚明白岳母的话是针对他说的。因为大夫征求他的意见时,他曾向大夫吼叫大人、孩子我全要。

  嘭的一声响,手术室的门被撞开了,接着出现的是一张白色被单蒙罩着的铁床,上面躺着无声的吴玉萍,由于手术失血过多她的脸蜡黄蜡黄像死人一样。母亲一看以为她去世了,猛地扑上去哭了起来。护士用手一挡喊道:“老太太,你干什么?她睡着了让她好好休息。”

  像做了一场噩梦,昏睡了半天的吴玉萍终于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吊着玻璃瓶的白色铁架子,药水一滴滴进入体内,她感到生命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娘!生了个男孩,丑极了。”她用微弱的声音向母亲也是向白刚报告。娘笑了:“傻孩子!刚生下来的孩子哪有好看的?用奶一催,满月就是一个又白又胖的俊小子。”吴玉萍笑了,深情地望了望白刚,她没有向他说什么,但那眼神已经告诉了他:“我把一个新的生命给你了,我们有了儿子,是你的也是我的。”她好像由此还了一笔债,长期以来存在内心深处的那种歉意、遗憾都一起消失了。

  白刚在吴玉萍出院后的第二天就回劳教所了。临行前恋恋不舍,几次吻别小儿子,弄得孩子哇哇哭叫。婴儿啼哭无泪,泪水却在两个大人的心中暗暗流淌。

  虽然剖腹产给了72天的产假,但日月匆匆,一晃而过,返回机关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前面等待他们母子的又是什么呢?她想也不敢想,只有硬着头皮回去,回到那个阶级斗争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的现实中去,每想到此松弛的神经便立即紧张起来。在这种情况下奶水当然不够吃,只好喂奶粉,可是哪里有钱去买?就是有了钱市面上也很难买到奶粉。母亲没办法便到处去借刚生下孩子人家的户口本,用户口本买那一点点可怜的供应奶粉。孩子半饥半饱地活着,吴玉萍的身体恢复得也很慢。

  终于到了该走的那一天。临走的前夜,母亲在厨房里背着妹妹妹夫悄悄掖给吴玉萍5元钱,她知道这是母亲节省下的零花钱推辞着不要,但母亲还是把钱塞到吴玉萍的手里。并用眼睛示意不要再争执了以免被别人看见。吴玉萍想到自己工作这么多年,不但不能减轻母亲一点负担,还要拿母亲的钱,心里很不好过。

  母亲已经生活无着,父亲劳动改造生活费很少,她只靠变卖旧衣物和妹妹的少量工资维持着。虽然只有5元钱,可这是她一分一分,一毛一毛积攒下来的,她要积攒多少日子啊!她心里一酸几乎哭了出来。她把母亲的钱收下了,可是心里有多少内疚啊!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白刚在苦难中,她每月只有40元的工资,回去要雇保姆要抚养孩子。她默默地收下了5元钱。

  她身上背着一个沉重的大包袱(里面有衣服、婴儿的被褥、尿垫子,还有母亲千方百计让人买来的奶粉等等),怀里抱着裹着棉被的婴儿,胳臂上还挎着一个网篮(里面装满了路上用的东西),没有人送,自己咬着牙上路了。上火车时因为人多拥挤你推我搡,吴玉萍险些摔倒。她一条腿跨到车门里,另一条腿还在车门外的梯子上,后面的人还在往前挤,差一点连孩子带大人被人踩在脚底下,幸亏前面有一位老大爷拉了她一把她才上了车。

  车厢里人们拥挤着抢占着座位,没有人理睬还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单身女人。吴玉萍抱着孩子痴痴呆呆地站在那里,她行动不便也抢不过人家便站在那里发愁。世上还是好人多,那位在车门拉了她一把的老大爷,这时已经抢先占了一个座位,在前面喊她:“那位大姐到这里来先把孩子放下。”她这才勉强从人缝里挤过去把孩子放在座位上,一面说谢谢大爷一面解下包袱。虽是隆冬季节车厢里却像蒸笼,里面的衣服已是汗渍渍的了。只有一个座位她让大爷坐,大爷却让她坐说旁边有一个人下站就下车。她就千谢万谢地领情坐下了。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51(4)

  婴儿在她怀里熟睡着,当车开启时哐当一声响车猛一晃荡把孩子惊醒了,他睁开小眼睛茫然地看着这陌生嘈杂的世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吴玉萍只好解开衣襟用奶头堵住孩子的嘴。老大爷看着心里很纳闷,一个妇女带着这么多东西还抱着孩子,怎么一个人出门。便说:“你怎么一个人抱着个孩子出门?他爸呢?”吴玉萍说:“他爸忙,送不了。”她本想把问题支开。老大爷却仍然关心这个问题:“在部队上吗?”她学着老大爷的口音,含含糊糊地说:“嗯哪!离不开呢!”这类的问题一直苦恼着她。在路上在下乡的农民家里,经常有人以这种问题当话题,她既没法如实回答,又不愿意编造假情况欺骗对方,所以只好顺着对方的猜测糊里糊涂地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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