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张学良家事_秦昊扬/杨树标/李灵革【完结】(27)

  张学良看罢信,对郭松龄的披肝沥胆、赤诚忠心很是感慨。他理解郭松龄起兵之因,他也同样从心底里“厌恶内战”,但同时他也恨郭松龄陷自己于今日不忠不孝的尴尬境地,父子之情,岂能割舍,张学良无法接受郭的劝告,他在复信中说:“承兄厚意,拥良上台,隆谊足感。惟良对于朋友之义,尚不能背,安肯见利忘义,背叛家父。故兄之所谓统驽三省,经营东北者,我兄自为犹可耳。良虽万死,不敢承命,致成千秋忤逆之名。君子爱人以德,我兄知我,必不以此相逼。兄举兵之心,弟所洞亮。果能即此停止军事,均可提出磋商,不难解决。至兄一切善后,弟当誓死负责,绝无危险......”张学良的信公开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拒绝与郭松龄合作。

  郭松龄看了回信后,虽百感交集,心乱如麻,但终究志向已定,无可更改。张学良在父亲的一番痛骂之后,也接受了前线总指挥的使命,布置阻击郭军,至此,这一对昔日的好伙伴、好搭档、推心置腹的朋友,再也没有共同语言,无法谈到一块儿了,只好分道扬镳,各行其是。情同手足的师友,在会面竟只能是两军对阵,兵戈相见了。

  12月21日,奉军和郭军在巨流河边展开决战。仿佛是命中注定,以前在讲武堂时,郭松龄与张学良曾在此演习过,这里的地形、方位,他们都很熟悉,一时间,两人都有恍若隔世之感。战争的形势对郭军不利,因为郭松龄反奉,在奉系中下级官兵中是不得人心的。在郭松龄倒戈的军队中,各级军官都是张学良亲自从讲武堂、教导队中选拔出来的;郭部的士兵们都敬佩张学良的为人,再加上他们都有强烈的宗法观念,不愿对张学良的部队作战。滦州起事时,郭松龄盗用拥戴张学良的名义,还有一定的号召力,兵出山海关后,接受冯玉祥的国民军番号,不再以张学良之名发令,这就使军心大为浮动,迫于命令,倒戈官兵不得不与前来阻击的张学良部队交战,但大多放的是空枪。士兵中流传:“吃张家,穿张家,跟着郭鬼子造反真是个冤家。”所以战斗进行了没几天,旅长富双英和参谋长邹作华便起来反抗,命令士兵停止交战,使郭松龄孤立起来。

  此外,日本对郭松龄起事很关注也很紧张,他们在得到了张作霖的优厚保证后,决定“援张排郭”,声明南满铁路20公里以内不准有军事行动,这对张作霖极为有利,为此,郭松龄军队未能直取奉天以至失败。

  23日夜,郭松龄败局已定。翌日清晨,他携夫人弃军出走,下午2时,被捕获于民家的菜窖中。张学良闻讯后,要求押解郭松龄夫妇的队伍一定要从他的驻地经过,他毕竟还是难忘旧情,决心放郭氏夫妇一条生路,然而,杨宇霆料到以张学良的为人,再凭郭张昔日的关系,如果不早下手,恐怕再无机会,所以他当机立断,矫称奉张作霖之命,将郭松龄夫妇就地处决了。张学良对郭氏夫妇的死深为惋惜,他曾对部下说,郭松龄是个人才,为国家着想,送他到国外去深造,以后再为东北地方之用。

  张学良和郭松龄相交几载,其感情之深,外人很难参透。即使郭死后,张学良也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后来每当遇到难题,深感沉重压力时,常会感叹:“要是茂宸在,哪用我为这份难啊。”痛惜、怀念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郭松龄的反叛也在张学良的心中投下了巨大的阴影,如果说从前张学良信奉儒家“以德服人”并身体力行的话,那么此后他更多地借鉴了法家和道家的权术手段,从此不再轻易授人以权柄,身边再也没有出现过像郭松龄那样光彩夺目、权势足以取代自己的下属。从这个意义上说,郭松龄反奉,是他身为人师给张学良上的最后一课。

  第三章 潇洒倜傥的民国四公子7、阿芙蓉之好(1)

  张学良吸食鸦片由来已久。当时,他以区区弱冠之年,统领千军,压力之大,可想而知;又奉父命频频参与军阀混战,戎马倥偬,时时目睹战场上杀人如麻,血流成河之惨状,内心惶恐不安,几难排解。1924年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直奉双方相持不下,作为总负其责的司令官,张学良精神无比紧张,开始吸食鸦片,藉求麻醉。这是他初度涉足,浅尝辄止,未曾上瘾,但吸食时飘飘欲仙的解脱之感,已让他欲罢不能。

  1925年,郭松龄倒戈反奉,此事对张学良几乎是灭顶之灾,打击之大,难以言表。为了解脱忧思与苦恼,张学良借毒消愁,再次与鸦片结缘。郭松龄生活艰苦朴素,在人欲横流的旧时代,他能严格约束自己,也严格要求张学良。此前他常常规劝张学良勿染旧军阀、官僚之恶习,不要打麻将和抽大烟,要读新书刊。对于郭松龄的铮铮直言,张学良都是很乐意接受的,郭松龄的失败被杀,使他失掉了一位良师益友,从此再也没有人能管束他了。由于张学良的性格恣放,时常无法克制自己,因此,吸食鸦片渐至成瘾。

  郭松龄事件后,张学良接受了教训,不再设副手,军政大事一切均由自己决定,每当疲劳困顿袭来时,他就靠吸食鸦片提神,长此以往,又养成了依赖毒品驱除疲劳的恶习,天长日久,竟成痼疾。

  1928年父亲张作霖在皇姑屯遇难后,张学良对日本侵略暴行痛恨不已,悲愤交加,更是常以毒品麻醉身心,无法自拔。其实,他岂会不知鸦片有害之理,他自己也承认吸大烟是一种很不光彩的行为,曾对周围的人说:“一个活人不能叫一个死东西管着。”所以1928年夏天,张学良决意戒除毒瘾。但他病急乱投医,听杨宇霆说有一种日本进口的注射药名叫巴文耐鲁,对戒除鸦片有特效,便叫私人医生马扬武为其注射。岂料这种日本进口的药物虽去瘾止痛,但里面含有海洛因,注射日久,有习惯性,结果一段时间之后,张学良虽然放下了烟枪,却再也离不开吗啡针。且针瘾欲演欲烈,一天之内需要注射多次,即使在接见宾客,举行宴会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也必须离席入内注射,愈发搞得身体孱弱不堪不说,还伤神误事,常常引人误解。当时张学良任陆海空军副司令并兼东北边防司令长官,驻节北平,有一次时任国民政府行政院院长的汪精卫到北平来看他,张学良强打精神陪汪谈话,勉强支持了一个多小时,实在没精神了,只得请汪精卫稍坐一会儿,他则召医官进里屋去打针,注射完毕,又赶快出来陪汪。汪精卫将此举视为张学良摆架子,对他无礼,从此与张结怨。张学良认为马医官不辨真伪,是他的失职,盛怒之下将其逐出了帅府。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