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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香梅传奇:她在东西方的奋斗_胡辛【完结】(136)

  她登上了屋顶花园,莫非黑夜中的国际都市仍然是十面埋伏的古战场?冬的夜空深邃清澈,群星却如砸碎了的玻璃屑般扎眼,只穿睡衣的她被风一袭打了个寒噤。她以为进入了主流,登上了高峰,却原来是高处不胜寒,而且污秽龌龊玷污着她!她急急下到浴室,打开龙头,白色的水帘哗哗冲下,她阖上眼,让清水冲洗掉一切吧,但是经过的事不是想忘掉就能忘掉的。

  1967年12月,她从台北、西贡为一家航空公司的业务奔波事毕飞回华府时,前大使希尔已等候在机场,接她去了纽约尼克松的公园大道的寓所。这之前尼克松已是电话电报催促她好几次了,更令人费解的是,希尔并不进到会客室,室中只有尼克松和米契尔。米契尔律师是尼克松的亲密伙伴,瘦长个子,已歇顶,两腮松弛地耷拉着。陈香梅以为他们是初次见面,但米契尔说他曾见过她与陈纳德将军,仰慕已久。尼克松则开门见山,他决定东山再起,米契尔已答应做竞选主席,恳请安娜助选。他以为竞选成败的关键是越战,而他对东南亚形势不甚了了,希望她搜集有关越南局势发展的最新信息,同时,务请保密。米契尔再三强调也是这两点。陈香梅欣然答应,她本来就是亚洲事务的研究者,竞选如大战。不保密能出奇制胜吗?

  这以后他们指定她作为共和党的唯一代言人,与南越驻美大使裴艳联系;米契尔与她热线电话联系,这自然惹得不少人眼红心妒。而她发现米契尔的怪癖,电话号码频繁改变,变得他夫人玛莎都记不住自家号码了;有时他还报出一个号码,要香梅另觅陌生处打过来,真像侦探小说电影中的情节那般扣人心弦。不过很快香梅和裴艳都察觉他们的电话已被人窃听,为这事香梅还去找过大朋友胡佛局长告状,只是胡佛似乎也有难言之隐。

  当民主党放出巴黎和谈的烟幕时,尼克松是不希望阮文绍参加和谈的,因为这对民主党竞选有利,一个雨天,陈香梅领着裴艳去纽约见尼克松,裴艳精通英语和法语。原是西贡邮局的主人,在阮文绍与阮高奇之间,他倒是后者的密友。尼克松非常热情地接待了他,并当面许诺,一旦获胜,即访问南越。

  参政的中国女人(7)

  可是,这一切都被抹去了。米契尔要她懂得:这就是政治。对这些尚知几分的参议员陶德和前大使希尔也决不会挺身作证,他们自顾不暇,安及他人?

  证人是有的。她的义务保护者葛柯伦。

  那是大选前十天,约翰逊在电视讲话中,煞有介事表示巴黎和谈在望,越南双方代表都将同意去巴黎。话音刚落,陈香梅就接到了米契尔的紧急电话,而她正与葛柯伦在史利顿公园饭店参加梅丝塔夫人的晚宴,梅丝塔是民主党人,米契尔又给了她一个新电话号码“914一W07—0909”,于是葛柯伦带她到他哥哥大卫的公寓挂电话。电话一接通,正是米契尔,他说:“安娜,我现在是代表尼克松打这个电话,我们的西贡友人必须了解共和党的立场,这点非常重要,我希望你能让他们知道这一点。”陈香梅愣了一下:“我只负责传递消息,现在要影响他们,非常不智。我的看法是,越南有越南的立场,这毕竟是他们国家的事。但是,我想阮文绍是不会去巴黎和谈的,他跟我多次淡他们的态度。”

  通话时,葛柯伦在一旁使用分机,他是证人,而且是大名鼎鼎的律师,民主党人。许多政客会抓住这种时机理直气壮地大做文章,从而红得发紫,然而,陈香梅不想。并非胆怯,并非怕拖累葛柯伦,而是觉得毫无意思。原来,政治无道德可言,无信用可循,有的只是利害关系!共和党民主党本是一丘之貉。那么,她是趁早抽身,还是仍陷其间但求出污泥而不染呢?都难。

  白色的水帘哗啦啦而下,那淌到嘴边的水流是咸的,她还有这么多的泪?

  长方脸长鼻子棕色眸子高个头的尼克松的形象却模糊了,扭曲了十她了解他吗?也许他并不是那种有人格力量的政治家,而只是一个能呼风唤雨的政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总是在寻找别人做替罪的羔羊。

  1969年1月20日,在国会山东广场举行尼克松总统就职大典,由首席法官厄尔·沃伦主持。最热闹的是夜间分别在七个饭店举办的盛大庆祝舞会,“五月花”、“喜来登公园”、“希尔顿”、“柯克兰艺术馆”、“史密生博物馆”、“史戴特勒酒店”和“美利坚酒店”张灯结彩、歌舞升平,旷野般的华盛顿之夜终成了不夜天。56岁的尼克松领着全家从一个舞场赶向另一个舞场“与民同乐”,真有天旋地转之感。在一个舞会上,他压根忘了介绍夫人碧特;在另一个舞会上,他先介绍了两个女儿翠茜亚和茱丽、两个女婿葛斯和戴维,这才想起妻子,他说:“我以为谁都知道同我在一起的女士是谁。”但这决不是他的幽默感,他与夫人出现在任何场合都是一本正经拘谨严肃的样子。然而,他又是这世上仅爱过一个女人的不多的男人中的一个,打1938年的一个春夜他第一次见到碧特几小时就冒失求爱后,他们长相守了五十三个春秋,直到1993年碧特去世,一年后,尼克松也随她而去。

  陈香梅也出席了七个舞会,她与结识才半年的威斯康辛州州长华伦·诺尔斯成了一对配合默契的舞伴。舞会演奏的尽是规矩得近乎严肃的曲子,当总统的尼克松感叹过:“事实上,我一直有两个伟大的抱负———指挥交响乐队,在大教堂演奏一曲———至今尚未实现。”人们得投其所好,况且他是个舞盲,从不跟夫人共舞。陈香梅听腻了,她要求乐队指挥:“可否奏些摇滚乐?”尼克松笑道:“安娜,你是个小捣乱。”她回敬道:“这有什么不对?我碰巧喜欢摇滚乐,我已厌倦这些假惺惺的严肃———让我们真的来庆祝一番广她是话中有话,她仍任性。诺尔斯州长与她起舞时诚挚地说:“安娜,你没有做错什么,忘掉越南的事。时间会作出最后的证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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