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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3:从三岁到八十二岁_王晓磊【完结】(102)

  李治只得将心事抛开:“有何重要之事?”

  李义府、许圉师皆礼让许敬宗先言:“启禀陛下,已将近新年,明春的科举陛下可曾钦定考官?”

  “嗯……”李治想想道,“董思恭不是曾想主持科考吗?这次就派他吧,再命考功员外郎协办。”

  “是。另外今晨接到上报,营州都督程名振病逝。”

  “唉!又少一员大将。程名振坐镇边陲,与高丽奋战多年,忠勇果敢,追赠右武卫大将军。”李治不免恻然——登基以来连丧大将,高祖、太宗两朝能征惯战的将领所剩无几,仅存的李、程知节、郑仁泰也是廉颇老矣;苏定方虽是新人,年岁却不轻,再过几年他们一个个撒手而去,军中缺将可是大问题!

  许敬宗似乎和他想到一起去了,忙道:“程名振之子程务挺从军多年,可堪造就。今连年征战,宿将无几,还望陛下提拔后进,珍视勇士,切莫轻弃,以防军中青黄不济。”

  “是!这几年战事有失有得,值得引以为鉴啊!”经过东征失败后的一系列挫折,李治终于懂得了慎用兵戈的道理。

  三相又奏了许多零零散散的事务,似乎并没什么特别的,李治便准他们退下了。哪知李义府忽然从袖中又抽出一份奏章,颇为郑重地禀奏:“有一事颇令臣为难。数日前有人至京中状告官员,司宪大夫杨德裔不受理,司宪台也有御史因此写弹劾,又被杨德裔压住,如是者三,御史上书无门直接找到政事堂,请臣代为上奏。论情论理臣不该代办此事,但看过之后觉得干系重大,有碍陛下圣明。”

  李治也感意外,究竟是什么弹劾竟被司宪大夫一再压下?忙道:“呈上来,朕亲自过目。”

  “是。”李义府不劳王伏胜接手,亲自把奏章放到龙书案上。

  李治翻开仔细阅读,越看脸色越难看,待看到最后终于动怒,将弹章拿起,一把掷到许圉师面前:“可有此事?”

  许圉师在李义府摸出奏章时便隐约感到不妙,却无法阻拦,此刻见天子动怒,赶紧跪倒在地,拿起弹劾一看果然是此事——原来他有个小儿子名唤许自然,颇受他宠爱,不免有些骄横。一个月前许自然出外游猎,误入人家田地发生争执,那田主也是有钱有势之辈,得理不让人,领着一帮家奴对许自然一再辱骂;许自然年轻气盛,一时恼怒竟放箭将人射伤致死,田主因此上告。许圉师舐犊情深,不忍心将儿子交付有司,而是一再遣人向田家赔礼,想要大事化小,怎奈田主不依不饶,拖延至今以致成祸。

  罪状就在眼前,许圉师无可抵赖:“臣理家不严、教子无方……”

  李义府笑容可掬道:“许相公,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其实您这又何必呢?圣上宽厚仁爱、明察秋毫,就算您不忍让令郎受缧绁之苦,若能自首其罪、诚心悔过,焉知圣上不会念在你以往之功适当宽赦?何必串通党羽、以势压人呢?”

  许圉师瞪他一眼,双目欲喷出火——好啊!千防万防,终于还是叫你逮住机会了。我若自首其事,你岂能不趁机发难?告我一状还不罢休,长孙无忌获罪以来圣上最忌讳结党,却硬说我串通党羽、以势压人?这不是强加我罪名,欲置我于死地吗?

  心中虽怒但有罪在先,许圉师万般苦楚没法说,只能向皇帝叩首辩解:“臣虽舐犊不明,却也不敢放纵犬子,臣亲手责打他一百棍,至今拘禁在府……”

  李治已被那个“党”字触动了:“朕且问你,有没有授意杨德裔弹压御史上奏?”他并不在乎许圉师怎么惩治儿子,甚至不在乎那条人命,而是此等可恶的行径。宰相若是与宪台串通一气压制弹劾、断绝言路,他这个皇帝岂不是被蒙在鼓里?此风断不可长!

  “臣并不敢请托,是杨大夫得知我已惩戒犬子,且有私款之意,故而好意拖延。”

  “私款?人命关天,亦可私了?”李义府又阴阳怪气道,“却也难怪,许公出身功臣之家,谯国公后人。一门数侯,钟鸣鼎食,东都广有田宅。堂上一呼阶下百诺,作威作福惯了,哪在乎区区人命?”他句句咬在痛处,抑制豪门权贵也是李治念兹在兹之事。

  果不其然,李治脸色愈加阴沉:“身为宰相而暴百姓,岂非作威福乎?”

  许圉师心头一颤——完了!李猫在侧连进谗言,我这宰相之位恐怕难保了。权势富贵算什么?我许某人不过想为朝廷、为天下尽一份心力,怎就这么难呢?悔不该一时糊涂溺爱不明,叫奸臣抓住把柄。李猫啊李猫,只恨我没能把你这祸国殃民的奸贼拉下马!

  想至此他鼓了鼓勇气,朝上拱手道:“陛下,臣不过一介文官,非强兵重镇之将,何敢作威作福?自臣主持西台以来,虽不敢说事事妥当,也力求秉持公义,难免得罪小人。如今行为不谨,致使小人趁火打劫、恶意中伤!唯请陛下垂鸤鸠之平,绝邪谄之间。”这话已隐约把矛头指向李义府,说罢他恳切地望着天子,希望李治洞察秋毫。

  可就在这时,一直站在后面默默无言的许敬宗突然开口,冷冰冰道:“非强兵重镇之将?许公难道对圣上用将有何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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