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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朝_王新龙【完结】(33)

  与这种思想领域僵化浑沌、令人窒息的状况相对应,明代中期在“弘治中兴”后,由政治腐朽引发的社会政治危机日益严重。明孝宗朱祐樘是明代历史上声誉颇佳的一位帝王,他在位18年,史称“弘治中兴”。他比较有效地遏制了正统、成化以来宦官权力膨胀的势头,广开言路,励精图治,明显缓和了社会矛盾,使大明王朝在开国百余年后出现了“朝序清宁、民物康阜”的安定局面。这种政绩的取得实属不易。明孝宗由此赢得了诸多赞誉之词,后人甚至将他与汉文帝、宋仁宗相提并论。

  弘治十八年(1505年),孝宗病故,15岁的皇太子朱厚照即位。他就是明武宗。因年号为正德,故又称为正德皇帝。这位正德皇帝的所作所为与乃父相比,有霄壤之别。他不仅将孝宗时期种种兴革的举措废止殆尽,而且醉心逸乐,不理朝政,宦官专权成积重难返、尾大不掉之势。当时京师民谣云:“一为坐皇帝,一为立皇帝。”坐皇帝即为高坐于金銮殿上的明武宗,而立皇帝就是指当朝大太监刘瑾。武宗即位不久,深受宠信的刘瑾即驱走朝中老臣,开始独揽大权,威福任情。朝中大臣惧怕他的权势,谒见时相率跪拜。刘瑾操纵的特务组织“厂卫”人员更是骄横跋扈,妄行无忌。另外,刘瑾还利用各种名目搜刮民财,大兴土木,天下黎民怨气冲天,一次又一次的地方性农民暴动接连发生,统治阶级内部也出现严重的内讧局面。面对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状况,稍为清醒的士大夫们陷入了深深的苦闷与忧虑之中,内心充满了危机感。他们中的一些人殚精竭虑地寻找挽救社会危机的出路,王守仁就是其中声名卓著的一位。

  王守仁曾惊叹道:“今天下波颓风靡,为日已久,何异于病革临绝之时?”显然,他把当时危机四伏的明王朝比喻为行将就木、病入膏肓之人。他认为,王朝政治危机产生的根源,主要是天下士风的萎靡不振与学术思想领域的浑浑噩噩。他明确指出:“夫天下之不治,由于士风之衰薄,而士风之衰薄,由于学术之不明。”那些日日空谈程朱之学的士大夫其实并不了解学术之真谛,因此欲求天下之治,必先在思想领域上正本清源,抛开陈腐的程朱之学,创建起符合时代需要的崭新之思想体系。为此,王守仁进行了成功的探索,“阳明心学”正是这种历史条件下的产物。

  针对朱熹有关“天理”亘古不变的观点,王守仁强调“心外无理”、“心之本体无所不该”。他主张万物之理与吾心具有同一性,不可截然分开。研究者常常根据这些言论,轻易地将他的主张划入主观唯心主义哲学的范畴,这不免过于简单化了。程朱理学所宣扬的“天理”并非单指物质世界的客观规律,而更主要的是以封建伦理道德体系为核心,即所谓“礼字即理字”。“存天理,去人欲”就是要人人恪守封建道德伦常,不能以己意去辨别与认识。王守仁提出“心外无理”,就是将“心”即人的主观认识能力加以强调。任何理念必须由人主观去思考探索,才能真正被理解与接受,没有经过主观认知的“天理”只是僵死而空洞之物。这种“心”与“理”不可分割的观点可谓当头棒喝,对瓦解程朱理论体系起到了釜底抽薪的作用。

  然而,各人的认知能力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在对社会伦理道德思想的理解和诠释上,于是王守仁又提出“致良知”的学说,他认为人人都有良知,他解释道:“知是心之本体,心自然会知。见父自然知孝,见兄自然知悌,见孺子入井自然知恻隐,这便是良知。”这乍一听起来,似乎有浓厚的先验主义的味道,其实这种观点,首先是承认了个人不仅具有认识世界的能力,而且具备评判分析、独立掌握“天理”的主观条件,有了这一主观条件,便可以掌握与拥有“天理”。王守仁进一步阐述:“所谓致知格物者,致吾心之良知于事事物物也。吾心之良知即所谓天理也。”可见,王守仁“心学”创立的本身就是创建在对程朱理学的否认之上,强调在对“天理”的认识与掌握上人人平等,这无疑是一缕振奋人心的解放思想的春风,因而引起当时学者们的强烈反响。其影响极为深远,王守仁本人也因此获得了崇高的声望。明代中期以后,“笃信程朱、不迁异说者,无复几人矣”。明末东林党领袖顾宪成评价道:“正(德)、嘉(靖)以后,天下尊王子(即王守仁)也,甚于尊孔子。”

  王守仁哲学思想的另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知行合一”的学说。朱熹主张“知先行后”,后世士大夫阶层却逐渐形成知而不行的风气,这在明代中叶以后更是具有代表性。王守仁曾批评道:“近世学者将‘认知’与‘行事’分成两码事,强调必须首先弄清欲行之事,然后才能付诸实施,结果导致终生一事不行。”“学者不脚踏实地地解决实际问题,而牵制纠缠于言语的论辩之间,只能走向空洞虚无的迷途。”因此,王守仁提倡“知行合一”,呼吁他的“同志”着手解决面前的社会问题。这才是王守仁创立新的哲学体系的最终落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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