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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木传_高昌【完结】(70)

  1958年2月16日,郭小川把这首长诗交给周扬审查。周扬从湖南回来后,说只看了个头。一直到1959年6月,周扬把诗稿拿给作协党组,要他们批判。严文井在会上突发感慨:如果发表出去,就可能划为右派。刘白羽说:“这正如一个同志看了《一个和八个》后,简直不相信这会是参加斗争的作协党组副书记郭小川写的!”这件事让郭小川寒透了心。

  跟周扬等人的态度相反,公木大概是联想到了自己在延安鲁艺被“抢救”的经历,非常赞赏这首诗。为这首诗不能发表,还专门跑去《人民文学》编辑部提过意见,表示抗议。1959年郭小川也成为批判对象之后,陈白尘在批判发言中就说:“小川作品写得很多,工作中有时间写是好的,但有点温……创作上有时草率,1958年的一首长诗没发表,公木为此抗议过。”此时公木已成右派,说他为郭小川作品而“抗议过”,当然也是揭露的意思。不过,从另一个角度也可看出公木和郭小川当时的关系的确比较密切。

  郭小川1957年日记中多处出现公木或张松如的名字,并有多处一起吃饭的记载:

  第三十二章(3)

  3月21日,张松如来了一会儿,五时多,在《诗刊》看见沙鸥,他刚从天津写文章回来,他表示不愿在文学讲习所工作了。我约上徐迟,同他们到外边森隆吃饭。

  6月2日(晚)十时散会,我买了一瓶酒,约来徐迟、方纪、公木、蔡其矫、沙鸥、方殷、周良沛等来我处玩儿。

  6月28日,四时多开完会议,公木非叫在那里会餐不可,肠胃不好,不敢吃什么。会毕,又同公木、其矫、徐刚闲扯了很久。

  7月20日,回到大楼,复沙鸥、公木。

  8月14日,处理了一些事务,约来公木、沙鸥、徐刚谈他们那里斗争李又然的问题。

  8月23日,下午开会,由我当主席,先有韦君宜等联合发言,以后是戈扬、胡考联合发言,再是胡海珠批评萧三、再是公木和沙鸥揭发李又然,然后是秦兆阳。

  9月9日,白羽正找阮章竞和公木谈古立高的问题。

  10月4日,坐车去找公木,未遇……。白羽意叫公木帮助《人民文学》看看稿子,十一时左右,公木从楼下与美国青年谈话后上来,便跟他谈了一阵。

  10月22日,我与公木同坐车回来。吃了饭,休息一会儿,补上了三天的日记。

  11月2日,与公木谈他的工作问题,他对到《中国文学》表示同意。

  11月13日,早八时,到大楼。然后到文学讲习所,他们对停办文学讲习所的公开发表,有些意见。会后,与公木、沙鸥谈了一下精简问题。下午,公木车来接去开刊物的会议,开到五时半,天翼、克家等均发了言,很精彩。

  11月19日,给叶君健打了一个电话,他们对公木不去外文出版社大有意见。

  11月28日,公木来谈他的工作问题,我附带跟他谈了一下《星星》对他的批评问题。

  ……

  第三十三章(1)

  第三十三章风向变了1957年8月3日,第十次作协党组扩大会议在王府井大街文联礼堂(今商务印书馆)继续召开,陈企霞被迫承认了匿名信的事件。并当场交出了一把他与人民文学出版社女编辑某某的密室钥匙,说是他们反党的罪证。还交代了他与丁玲丈夫如何在街头秘密接头订立“攻守同盟”的细节,斗争的锋芒很快转向了丁玲和冯雪峰。在人们愤怒的指责声中,丁玲痛哭流涕,声泪俱下的作了检讨,后来索性将头伏在讲桌上,呜咽起来……8月7日《人民日报》发表文章《文艺界反右斗争的重大进展,攻破了丁玲、陈企霞反党集团》。8月11日《文艺报》也发表长篇通讯《文艺界反右斗争深入开展,丁玲、陈企霞反党集团阴谋败露》。

  丁玲做过检讨,但 “丁玲的检讨,是经过她自己左右掂量了,掂量了又掂量了,她是非常有分寸的,我哪些地方不对了,我对周扬同志不够尊重了,哪一件哪一件事情我应该跟周扬同志商量,但是我没有商量,我就作了主了,但是我没有跟周扬商量,我跟邵荃麟商量了。她就这么样子坦白。坦白半天,往往就坦白到半腰,大家拍桌子,啊,不老实,不坦白,浪费大家时间,建议主席停止她的发言。主席就说,你别说了,你别说了,就拉倒了,不让她说。因为听她那发言啊,就等于她为自己辩护。

  丁玲是风格很高的人,她绝不会在那样的会上揭发任何人,包括陈企霞,她也不会揭发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她会把自己牺牲掉,她不会牵连别人的。” (2005年4月作家徐光耀在凤凰卫视“亲历历史”栏目中回忆)。

  公木当时也在会场,自始至终目睹了案件发生的戏剧性的转变。尽管郭小川事先打过招呼,但他内心的震惊和忧虑,却是可以想像到的。从7月25日开始,这样的斗争会持续不断地开了一个多月,什么问题都搬了出来,包括经过调查明知不是事实的材料,接着还要批判丁玲的作品。 像《三八节有感》、《在医院中》,直到早年的作品《莎菲女士的日记》,都引来了多篇批判文章。教育部也发出通知,要求全国中学和师范学校加强政治思想教育,停止教授丁玲等右派分子的作品。

  斗争丁陈的大会,很快就牵连到冯雪峰的头上。接着还扯出了斗争舒(群)罗(烽)白(朗)的问题。舒群跟公木一起在延安鲁艺任教,又一起从延安出发去东北,并且一起创办东北大学,长期共事,有着很深的个人和工作关系,罗烽、白朗跟公木一样,都是跟东北这片黑土地关系比较密切的作家,而且就在当年,公木刚刚还与白朗合写过一首歌词《永远跟着共产党》,刘炽作曲,正在四处传唱。可以说公木和舒、罗、白彼此之间有着很深的友谊。于是,公木在写作批判丁陈的诗歌论文的同时,又开始为舒群鸣不平,为罗烽、白朗叫屈。但是他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渐渐向他自己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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